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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伸手要回容宴西帮忙提着的东西,等他回自家去了,这才拿出钥匙开门。

一段时间没回来,这屋里的布置已然显出了几分陌生,打眼一瞧,连生气都淡薄得很,幸好安檀出差前有关窗盖和盖防尘布,不然今晚怕是还要花大力气收拾。

布偶猫活泼机灵,来到陌生的地方也不害怕,等安檀开了灯,便喵喵叫着彰显起存在感。

安檀弯腰把猫从臂弯里放到地上。

大褂虽然还没回家,但它的玩具和窝都在,这个家一看就是有养过宠物的样子,布偶猫伸出小爪子扒拉了几下柔软的狗窝,然后便自来熟的玩起了里面的玩具。

安檀忍俊不禁的一笑,放心的做自己的事去了,等她洗完澡出来,打算找吹风机吹头发时,布偶猫已经彻底适应了新环境,正兴致勃勃的把玄关处的柜子当成猫爬架,不住的在往上爬。

只可惜猫现在实在是太小,就算是卯足了劲也有跳不上去的地方,它见主人出来,总算放弃努力,转而跑到她脚边开始绕着撒娇。

安檀生怕踩着布偶猫蓬松的尾巴,小心翼翼的避着它挪步。

叮咚——

门铃声被人给按响了。

已经这么晚了,安檀用鼻子想也能猜到来人是谁。

她蹲下身,给小猫换了一下盆里的水。

容宴西锲而不舍,直接站在门外说:“安檀,我是来借东西的,你家里有碘伏吗?”

安檀不失警惕的提醒:“你家里应该有医药箱吧?上次你胃痛的时候,我看到了。”

容宴西连半分迟疑都没有,语气自然无比的接话:“里面只有胃药。”

安檀犹豫了一下,过去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。

只见站在走廊里的容宴西穿一身宽松居家服,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水汽,头发更是直接湿漉漉的抄在顶上,刚好露出了光洁额头上的纱布。

没了散下来的额发做遮掩,眉骨上的伤口更醒目了。

“沾水了?”

“没有,就是……不小心碰到花洒了。”

“花洒那么高你都能碰到头?”

“我也高。”

“……”

安檀白了他一眼,你猜我信吗?

“真的。”

容宴西一边说着,一边指了指自己的伤口。

纱布原本是洁白一片的,此时泛着淡淡的粉红色,而且好像还有点湿了。

这伤毕竟是安建民砸出来的,也的确没法放任不管。

她轻叹一声道:“进来吧,我再帮你处理一下,进水的话只擦碘伏可不行。”

容宴西踩着从他自家穿出来的拖鞋,登堂入室的进了门。

布偶猫对他很是欢迎,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主人,喵喵叫着又开始撒娇。

安檀给容宴西开完门就去茶几底下拿自家的药箱去了,回头看到这一幕,不禁有些无语。

这么粘人的猫真是第一次见,该不会是容宴西故意选的吧?

容宴西看起来也没把自己当外人,他坐上沙发,顺手就开始撸猫。

“这猫好像更喜欢你?”

容宴西:“这是只小母猫,可能是……异性相吸?”

“……它还只是个孩子。”

安檀把药箱放到茶几上,发出啪嗒一声轻响,然后问:“你确定这只是被花洒碰了一下?”

走廊里光线昏暗,有些细节看不真切,等容宴西坐到灯光明亮的客厅里了,才被她看得一清二楚。

这哪里是伤口沾水,分明是整块纱布都被浸透了。

容宴西摸了摸鼻子,轻咳了一下掩饰,然后低声说:“拿花洒的时候不小心,可能也打湿了一点。”

他说的是实话,只是略去了部分细节。

比如花洒是被他打开后才起来的,水柱正好对着面庞冲过来。

“这叫一点儿?伤口见了水很麻烦的你知道吗?”

安檀一丝不苟的先给手部做了消毒,然后才拿出医用镊子,开始小心翼翼的帮容宴西揭下被水打湿后,跟伤口紧紧贴合在一起的纱布。

她家中医药箱里的东西总是准备得很齐全,但再细致的工具也免不去皮肉之苦。

容宴西在医院外科里清创时面不改色,连气都没多吸一口,这时由安檀帮忙处理伤口,却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,疼得眉头紧锁不说,还接连倒吸了好几口冷气。

安檀见他疼得这样,索性速战速决,手下果断用力,直接稳准狠的把纱布和固定用的胶带都给撕下来了。

“嘶——”

容宴西这次直接疼得哼出了声。

安檀疑惑道:“很疼?”

容宴西也想面不改色,但他暂时做不到了,深呼吸一口缓过来说:“我没说疼,只是有点没做好心理准备,太突然了。”

“这种就得快狠准,慢慢弄更疼。”

“嗯,”容宴西道:“没事,你按你的节奏来。”

安檀也不追问,只又夹起蘸了碘伏的棉球给他消毒。

“安檀,见了水的话,会感染吗?”

“目前看不出来,不过像这样的开放性创口,一旦感染是很麻烦的,可能要重新切开伤口清创,再重新缝一次……”

她毫无波澜的说着曾经亲眼目睹过的案例。

容宴西从清创听到麻药失灵,忍无可忍的问:“你从前在医院里也是这么吓唬病人的吗?”

安檀换了个新棉球,慢悠悠的说,“孕妇住院已经很难受了,我身为医生,肯定要照顾好她们的情绪,尽量说乐观的话鼓舞她们。”

容宴西不满道:“那你现在恐吓我?”

安檀一点也没觉得,反而问道:“你害怕了?”

“我才不怕。”

容宴西还不至于怕疼,只是这清理伤口的场景跟他预想中差距太大。

安檀是站在沙发前帮他清理的伤口,她见创口边缘略有点发白,但还不至于发炎,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说:“我还以为你一个大男人怕疼呢,不过你确实该注意些,别再让伤口碰水了。”
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
容宴西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垂下的发丝和精巧的下巴,心中微微一动。

安檀一门心思给容宴西处理伤口,倒是没注意到他这点眼神变化。

容宴西沉溺于这一刻的平和静谧,自顾自的同她解释:“我会注意的,方才只是因为忘了自己有伤,所以才会直接开始洗头发,要不是伤口疼起来,都快忘了头上有伤。”

安檀并没有再多问,只在清理完毕后,给他换了块合适的纱布片遮伤口:“这东西不防水,你洗脸时别忘了。”

容宴西答应得无比认真:“好。”

安檀侧身想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到医药箱里,刚一转身,就被绊了一下直接摔了回去。

容宴西下意识伸手护住她,却被她一起砸得躺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。

容宴西几乎是全程张开双手,做投降状:“跟我无关,真的。”

安檀整个人都趴在他胸膛上,回头一看,不知道小猫什么时候把放在狗窝里的玩具毛线团给弄散了,乱乱的一团散开在地上,一端缠在狗窝上,另一端被压在了沙发底下。

“喵~”

像是始作俑者勇于承担错误。

安檀心里憋着火发不出来,只能赶紧站起来,“我知道跟你无关。”

怀里的软玉温香离开了,容宴西也重新坐了起来,用手缓缓揉着胸膛。

安檀的睫毛闪了闪:“……撞疼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