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真的，方冲拿着黑色粉笔的手都开始胆怯了，身后是男人悲痛欲绝的哭声，他身体不自觉地颤抖，手心里冒着冷汗。
老色鬼继续在旁边怂恿道，“画呀，继续画呀。如果他不死，那死的人便是你。我看上的女人，在我搞到手之前绝对、绝对不能死。”
在别人的命，与自己的命，方冲果断选择自己的命。
不顾男人冲过来的嘶吼与愤怒，方冲手不停地迅速将合照上男人的脸完全涂黑。
男人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，脚步一软，扑倒在讲台的台阶上，泪流不止地喃喃道，“到底是谁投我，是谁……”
“咚”地一声，合照上的时钟指向八点0分的位置。
教室内的众人突然眼前一黑，再次睁眼时，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灯光也就消失一秒钟的时间，方冲感觉有一股滚烫的液体泼向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，就连坐在距离讲台最近的第一排几人，鼻间也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。
“啊！”一声接着一声控制不住的惨叫声彻响在教室里，回荡在空荡的走廊。有人直接抱着脑袋冲出教室。
刚刚那名男人倒在讲台边，可他的脑袋像被利器完整的切割下来，滚落在方冲的脚边。
方冲刚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，浑身的血液都降到冰点，双膝一软跪了下来，“他……到底是人，还是诡？”
“不管他是人是诡都无所谓，你又不是没有杀过人，这么紧张做什么？”老色鬼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阴沉沉地笑着。
“可……不是说杀人会遭到反噬吗？”方冲小声地问道。
“反噬？”老色鬼闻言哈哈大笑着，随即双眼一眯阴鹜地低声道，“你帮我杀人，你的报应就是我。你，不知道吗？”
方冲的脸刷得惨白。他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，反悔就会被老色鬼吃掉。不反悔继续帮老色鬼干伤天害理的事情，等他干不动了，也同样会被老色鬼吃掉。
不管反不反悔都是死路一条，他不如把这无聊的人生过得精彩有意思点。他眸子下压，嘴角弯起一抹差点控制不住的笑意。
老色鬼见方冲终于想开了，嘴角也随之慢慢勾起，“记住，拿那张纸条要挟那个女生，不然没有下次了。”它说着看向王年年，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。
小乌鸦趴在王年年的肩膀上，“那只老色鬼以为我们看不到它是不是？不过它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。”
小纸人点头。
王年年没有说什么，眼珠子转了转在想对策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蒲月延一脸迷茫地问道。
他看不到小乌鸦口中的老色鬼，自然不清楚那只老色鬼跟方冲恶毒的打算，如果让他知道，杀了老色鬼跟方冲泄愤的想法都有了。
“待会再告诉你。”小乌鸦伸出翅膀拍了拍蒲月延的脑袋。
众人惊愕过后，理智一点点拨拢回来，看着喷溅向讲台的血液，及那具无头的尸体。
有人带着几分哭腔问道，“死的那个，到底是人是诡？”
“你问我，我问谁啊？”
他们齐齐地往讲台后面的合照看去，照片中少了一个人，就是被方冲涂黑脑袋的那个人。
“我……我们杀人了吗？”一名女生唇色发白，声音颤抖地问道。
她身旁的同伴连忙安抚她，“别再回想了。其他人都走了，咱们也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那名女生的同伴带着她火速离开这里，经过方冲身边时，朝他微点脑袋。
方冲脸上的表情微愣，也回应那个人的点头招呼。
“看到没有，只要你够胆大，就能在人群中快速建立起威信。”老色鬼扬唇轻蔑地冷笑着。
见有人走出教室，其他人也纷纷拉着身边的同伴走出教室。他们一点都不好奇死的到底是人是诡，只要死的人不是他们，就没关系。
“魏少。”乔起元看魏逸之脸上的气色很不好，轻轻唤了声。
魏逸之慢慢地回过神来，“我……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。太可怕了。”
乔起元扶着脚步发软的魏逸之站起来。魏逸之完全腿软，整个身子几乎倒在乔起元身上。
“等等，何小姐我有话跟你说。”王年年等人起身准备走出教室，顺着方冲的声音看去，却被讲台不远处的一名男人吸引了目光。
教室里的人陆续走得差不多了，一名胆子特别大的男人蹲在地上那具尸体旁，血液蔓延到他脚边，把他的鞋底都染红了。
但男人依旧面不改色地观察那具身体，套着手套的手摸向尸体上面还残留的余温，并试探了下肌肤的回弹能力。
男子身后的同伴皱着眉问道，“怎么样，是人是诡？”
“好像是人。”男人皱着眉。
“啊？”男人身后的同伴惊呼一声，看向三步并作两步朝王年年几人走去的方冲。
感受到那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，方冲脊背发凉脚步一顿，回头对上他们的视线，“你们什么意思？我是按照投票结果处理的。咋地，出事了就想推一个人上去背锅？”
那名男人的同伴很是无语，“我们又没说什么，你这么敏感做什么。”
“我……”方冲瘪了瘪嘴，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得过于明显，傻子都能看出来是谁做贼心虚了。
“你好，我叫陈连虎。是大你一届的学长。”长相成熟稳重的陈连虎站起身，脱掉手里的一次性手套朝方冲伸出手。
“学……学长，你好。”方冲有些尴尬地伸出手与陈连虎握了下，很快收回。
他笑着问道，“我上学的时候，好像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你。”
“你没有见过我，但我见过你。你在红旗下讲话时，我是你台下的观众之一。”陈连虎的意思是，你在国旗下念检讨书的时候，我就在台下看着，怎么不认识。
“呵……”方冲更加尴尬了，如何听不出陈连虎话里的消遣意思。
随即他意识到不对劲，“你是好学生，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谁说我的好学生了。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。学弟，你觉得呢？”陈连虎眼底含笑，话里的意思意味不明。
“……对。”方冲在心底磨牙，这个家伙真令人感到不爽。
从陈连虎高大的身后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，少女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生得很是讨喜，她眨巴着眼睛问道，“我刚刚看到你把投票结果的纸条塞进口袋里，能让我们看一眼吗？”
方冲藏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住，“有什么好看的，人都已经死了。不觉得晦气吗？”他垂眸的时候对上地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，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当他退到讲台边沿时，脚底踩空差点跌倒，是他的两名小弟在身后及时搀扶住他。
“老大，你没事吧？”钱钟关切地问道。
方冲双脚平稳地站在地面，扶着胸口，唇色白了几分，“我没事，不用担心。”
陈连虎回头怪啧了少女一眼，少女无辜地吐了吐舌头。
“方学弟不好意思，这位是我同门的师妹左雨晴，她没有别的意思。”陈连虎眉眼含笑着，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，“我们回宿舍休息了，明天早上见。”
他拉过左雨晴的手，带着四名同伴抬脚走出教室，经过魏逸之身旁眉眼温和地笑着，“魏学弟晚安。”
“晚……晚安。”魏逸之回复完也愣住了。那家伙谁啊？
方冲目送陈连虎等人离开，小声地问身旁的老色鬼，“那个女人也生得很漂亮，你怎么……”
后面没有问完的话，方才与老色鬼彼此心知肚明。
“你当我脑子不好吗？”老色鬼没好气地白了方冲一眼，“那个姓陈的身边有只诡异，我如果敢对那个女人动手，那我岂不是死定了？”
“哟？”趴在王年年头上的小乌鸦慢慢现身，低沉尖锐的嗓音充满不屑，“原来你也会害怕？”
属于高阶诡异的威压过去，老色鬼膝盖一软跪在地上，它脸色苍白嘴角抖索着，“怎……你怎么也契约了诡异？”还是一只等级那么高的五等厉鬼诡宠。
在小乌鸦的威压震慑下，老色鬼维持不住隐身或半隐身的状态，在众人面前完全展露出来。
光秃秃的头顶上只剩几根迎风摆动的毛，双颊凹陷骨瘦嶙峋，身上就套着一件黑色风衣，里面什么都没穿。
“嘶。”教室里只剩王年年，乔起元，魏逸之，徐方跟方冲等人，看到老色鬼那模样，一个个不忍直视地倒抽一口凉气。
小纸人似乎猜到会发生什么，提前把王年年的脑袋扭到一边去，避免她的眼睛被污染到。
乔起元连忙背过身去，嘴里忍不住抱怨，“煤球，下次你要干这种事情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？”
王年年点头。主意是她出的，但她忘记叮嘱小乌鸦，等她发出指令再行动。
“放心吧。像这种长相恶心的诡异只会更多，你要习惯。”小乌鸦挺直脖子，声音无比诚恳地安慰道。
乔起元捂了捂耳朵，不，她不想知道。
小乌鸦眸光冷冽，把老色鬼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，“就你这身材，有啥可秀的？还是你的目的是让人觉得恶心，把晚餐都吐出来。只能说，那你的目的达到了。很成功。”
“你……”跪在地上的老色鬼敢怒不敢言。
“就是，其心真是歹毒。脸丑又猥琐，身材更是歹毒辣眼睛。你哪来的自信敢穿这么少？”魏逸之用手挡住自己的视线，不想吃下去的食物被这歹毒的画面给催吐出来。
老色鬼抬眼看去，发现所有人都觉得它的身材辣眼睛，不是用手挡住，就是低头，或者背过身去不敢看。有小乌鸦镇住场子，它也不敢跳起来一人赏给他们一巴掌。
“你想怎么样？”老色鬼自知理亏，问道。它极为歹毒地腹诽着，早知道就让王年年被诡异杀死算了。
小乌鸦想了想，十分大度地摆摆手，“这次就算了。你救了我主人一次，我暂且饶你一次。如果再让我发现，你对任何女人，或者男人下手，我非弄死你不可。知道吗？”
后面三个字，小乌鸦加重了读音。
老色鬼连忙点头，“知道了。”
“拿来。”蒲月延朝贴着墙壁不敢动的方冲伸出手。
方冲脸上的表情木讷，还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“什么？”
“写了我姐名字的纸条。还能是什么？”蒲月延咬牙。他看方冲一脸心虚眉心发黑的窝囊模样，就知道这家伙没少帮着老色鬼干丧尽天良的事情。
方冲微微颤颤地把口袋里捏成一团的纸条，轻轻放在蒲月延手上。
蒲月延随手一丢，小乌鸦张嘴吐出一枚小火球，就把那团抛向半空中的纸条烧成灰烬。
“小心点！”小乌鸦恶狠狠地警告道，抬起翅膀往喙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王年年等人转身走出教室，乔起元跟魏逸之他们默契的装出习以为常、见过大风大浪的淡定表情。
那群人走后，方冲，钱钟三人全跪了下来。
“她……身边有一只那么高等级的诡宠，你怎么没有发现？”方冲问道。
如果不是小乌鸦把老色鬼吓得现出原形，方冲至今还不知道，老色鬼没有穿裤子。他更加理解那些人想打死老色鬼的心。
如果是他见到，高低也要给老色鬼两拳。
去他的三舅姥爷，男人的脸都让它丢尽了。
“你也说过那只诡宠的等级很高，少说也是四等恶鬼。我才三等幽魂，如何感知到。”老色鬼重新将下半身隐藏起来，原本对自己身材很自卑的它，更加自卑了。
“那怎么办？我们岂不是将他们彻底得罪死了。”方冲后怕地抱着自己，转头对上两名小弟疯狂点的脑袋。
“怕什么？那些契约诡异的人，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。总之那两个女人……咱们还是别招惹了。”老色鬼很是艰难地做出放弃的决定。
方冲与两名小弟点头，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道，下次一定会帮老色鬼物色更多更多好看的美女。
老色鬼心情恹恹的。再多的美女也疗愈不了它心底的创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