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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旗 > 其他类型 > 绣鸾记 > 第二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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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连伏在桌上,早已经痛晕过去了。保才打着火,点了蜡烛。屋里亮堂起来,流连悠悠醒转,保才见她满头大汗,忙替她接上了腕子。流连星眸半睁,惨笑道:“何必多此一举呢!”保才无语,替她推拿活血。流连低头,她知道信王是他的死穴,动不得的,她也见识过他的雷霆手段。

“没什么想说的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流连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,深吸一口气,站直了身子,看着保才,“对不起!麻烦你利索点儿,我怕疼。我死后,把我烧了,随便刨个坑埋了就好,不用送去跟林珩合葬!”

“你们不是恩爱夫妻吗!不是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吗?”

流连垂下眼,“我如此无用,有什么颜面与他生生世世!”

“我说过林探花不是王爷害死的!你为什么不肯信呢!”

“我信!”

保才皱起眉头,淡淡道:“你知道你那一招怎么破解吗?”保才拿了她的手做势向自己刺来,叼住她的腕子向前带去,另一只胳膊已顺势绞住她的脖子。一阵窒息感袭来,流连闭上了眼。保才却并没有顺势发力,而是凑在她耳边,冷冷地悄声道:“王爷只用了半招!他没想要你的命!”说完便松开紧绷的臂弯。

流连苦笑一声,泪流满面,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,跌坐在绣墩上。

“不要再作死了,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。”保才拿了一条汗巾把流连的胳膊吊起,“好好歇几天,手不要乱动。”流连怔怔地看着保才的脸,又捡回了一条命,流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。

保才没再说什么。

信王还没睡,保才低着头,到底还是艰难地开口请信王放过柳娘子,他说看在柳娘子救过自己和狄平的份上,饶过她这一次。信王无语,他本来瞧在保才的面上,也没打算为难那个女人。见信王再无话说,保才转身往外走,信王突然叫住了他,“保哥,你为什么不干脆娶了那个女人?”

保才手停在门上,勉强镇定心神,“王爷,我拿什么娶她!”信王惊讶地张大了嘴,保才怕自己失态,忙出去了。信王一直以为是流连在吊着保才耍,没想到却是保才干打窝不下钩子,这哪行呢!不知怎么的,一想到保才并未觊觎这个女人,信王莫名地竟松了一口气。

第二天,翠翠过来伺候流连梳洗。翠翠帮她梳洗过穿好衣裳,一边收拾屋子,一边唠叨:“姐姐,你也太不小心了,怎么就把胳膊摔了?天黑就打个灯笼,我不在你身边,有些事儿你得自己操心!”流连原本以为保才是下不去手,没想到此事竟轻轻揭过了。

休养了几天,流连的手腕好了,她与翠翠撒泪分别。翠翠告诉流连林昆十分上进,他想把亲事定下来,自己的银子足够在城中买一所小房子了,想着干脆把家安在放州算了。流连替她高兴,取出一百两银票给翠翠办嫁妆,又拿了几个颜色鲜亮的尺头给翠翠做嫁衣。翠翠没有推辞,心中感念流连,伏在她的肩头,“姐姐,都说好人有好报,你又没做过坏良心的恶事,命为什么这么苦呢?”流连无言,拍拍她的头。

流连又开始下厨房,这一回她比以前用心了许多。信王和保才常常吃了早饭就走,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吃晚饭,大部分时间其实是闲着的。王爷和保才不在,长随们便也不在,两个侍卫跟哑巴差不多,等闲不开口,狄平各种琐事忙得团团转,午饭常常就在大灶上吃,没空儿陪她解闷儿。四面高墙围着,流连的日子过得坐牢一般。她闲不住,鼓捣出许多小点心,喝茶用。三人用过晚饭,常凑在一起喝茶。有流连操心,冷饮热茶点心饭食比以前丰美多了。

流连后悔自己当时太慌张,把刀丢了。信王和保才不在她也不好老去屋里,这些屋子由长随打扫,她只能趁着往里放茶水点心时稍微找一下,仓促间哪里找得到。流连正在书桌旁找,忽听院里侍卫与信王答话,流连环视屋子一圈,也只有西边那张高桌下藏得住人,慌不择路钻了进去。

流连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,似兰非兰,似麝非麝,好似梨花香更像花红的花香,只是略淡一些,流连自己闻不见。

信王一进屋就闻到一缕幽香,他警惕地环视一周,高桌的桌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信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,他早就发现有人动过自己的东西,今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。他不动声色在高桌边坐下,香味儿果然更浓了一些。信王拉开抽屉,东西虽然还是井井有条,却不是原来的样子了。信王略忖,关上抽屉假装向外走。

流连钻在桌子下边儿,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,真怕信王猫腰向下看看,好容易才听见关门声。桌子底下空间不大,流连猫腰半蹲着早已满身汗,约莫信王出院子了,狼狈不堪地爬出来,腿酸得站不住了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抹抹汗,喘口气。突然,流连愣住了,石雕一般——那个活阎王正抱着膀子靠在门上,似笑不笑,闲闲地等着她这只傻兔子呢!

太可怕了!流连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钻进去,消失。钻了一半,她尴尬地停住——这样自欺欺人好像没什么用。

信王把她像萝卜一样拔出来,按在椅子上,弯下腰,危险地逼视她,“你在做什么?”

“啊?没什么!我只是过来送茶而已,……”

“屋里一个人都没有,送茶给谁喝?”

“麦冬菊花茶!败火的!早点儿放过来,王爷回来正好凉了,直接可以喝!”

信王冷笑一声,双手把住扶手,“你考虑得倒是周全!本王耐心有限!我劝你说实话,本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!”

他口中的热气扑到流连脸上,好似恶虎在耳旁嗅闻流连感觉自己的胆都裂开了,颤声道:“我在找我的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