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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起背对着他,懒得搭理。

谢阿生轻叹一声:

“家母临终之前曾给我写了封信,当日我在外与你征战,信没收到,想来应是被你们截获了。

那算是家母的遗书了,她的仆人也不知写的是什么,你可曾看过么?还是令尊或是令兄看过?沈兄可曾听他们说起过这件事吗?”

他抬起眼,望着沈清起的背影。

很久之后,沈清起都没回答谢阿生。

谢阿生以为沈清起睡了,便没有再问,只是在盯着炭火,给他加炭。

“我看过。”

沈清起蓦然开口了。

但仍然是背对着谢阿生的。

谢阿生很意外的看着沈清起的背影。

沈清起没有回头看他,静了一阵,也没直接回答他:

“我也很好奇,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。为什么一直不恨我。

如果是我,我遇到你坐在轮椅上,我第一件事就是掐着你脖子逼问你,我娘的遗书都写了什么。”

谢阿生笑了笑,用铁钳拨弄炭火:

“你不想说,问了自然也不会如实相告。

当日你身患腿疾,我亦不想乘人之危。

又况且,你只是在履行你自己该做的事,我也截获过很多你的家书,不是吗?

昔日你我阵营不同,自势不两立。

如今不同了,你我阵营相同,你还为我以身挡箭,救我一命。”

沈清起没搭理他以身挡箭的事,他沉默着。

谢阿生轻声问:“沈兄,可还记得家母信上说了什么吗?”

谢阿生等了一阵,眼中的期待渐渐消失了:“是时日太长久,忘了吗?没关系,忘了也无妨,我大概其实也能猜到家母说了什么。”

沈清起被他吵得很烦了:

“病势已轻,我儿勿忧。

冬至矣,岁暮天寒,记添衣裘。

远征在外当谨记,不逞一时之勇。

我儿心地纯良,天必佑之,人善人欺天不欺,我儿定能逢凶化吉,遇难成祥。

为娘唯愿我儿,随心之所欲,毋为外物役。”

谢阿生眼眶泛酸,他知道沈清起没骗他。

因为从前母亲总是将这些话挂在嘴边的,即便算是遗书,也没有太多的差别。他在外征战,母亲那么疼爱他,怎么会说她病势汹涌,恐有不测,交代遗言这样的话呢?

所以,她会说病好了许多,让他多添衣裳,说一说往日里常说的那些话。

让他感动的,也不单单是母亲,还有沈清起。

谢阿生感叹着:“事隔多年,你依旧能说出家母这封信,想必沈兄没过多久,应该也收到了家母病故的消息,你或许也意识到了,这是家母给我的遗书了。沈兄,你把这话背下来了,一字不差的说给我,真的谢谢你。”

“你不必谢我,我之所以会背下来,是想有朝一日能生擒你,当你不肯招供的时候,我会以此来诱惑你。”

谢阿生摇摇头:“沈兄,你就别嘴硬了!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!”

心狠手辣做事做绝的沈清起就是那种人,同盟者他杀起来尚不手软,焉能同情敌人,他万没想到会有人认为他不是那种人?!

谢阿生笑了笑:

“你知我为何取谢阿生之名么,我娘姓谢,我是她生的,我小时候问她,我是哪里来的,她常说,我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,她说生我那日,她疼得啊啊啊的嚷嚷,然后我就出来了,所以,我到了中原,便用谢阿生这个名字。”

他揉了揉眼睛,吸了吸鼻子:“我娘跟我说过很多次了,让我随心之所欲,勿为外物役。

她希望我去做我喜欢做的事,别被别的影响。

王位于我如过眼烟云。

想争王位,不过是想父王认可我,也是想让我娘少遭些冷眼。

可当娘的总是这样吧。不求孩子大富大贵,只愿孩子以后能活的安乐平安就好。”

沈清起没搭理谢阿生。

只是想起了也有同样的人,和她说过同样的话。

那并不是他的娘亲,因为他的母亲活着的时候,他已经在做喜欢的事了。

是他的小仙女。

不惜触柱,以这样激烈的方式把他叫醒,让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。

昨日见他受伤,连泪都不肯流一滴,反复说她不怕,生怕让他掣肘。

他闭着眼,眼皮抖动得厉害,口中说出的话却生冷:“赶紧滚去审你那帮族人!早点打完仗,我早回家!”

大漠各部动荡,人心不齐,天时地利人和被他们占尽了。

这仗打得异常顺利。

不过只才两年光景,他们已取得了战事上绝对性的胜利。

辛月影直到跟着沈清起一路征战,才越发确信沈清起真的是喜欢在战场的人。

他与将士们在一起时的笑容,驰骋马上时轻快的逍遥,哪怕是和士兵打趣,轻轻怼在士兵胸口的一拳头,这些很小的细节,她都能看得出来沈清起是快乐的。

他带着她在草原上骑过马。

把她放在马背上的一刻,他便凑到她耳边轻声笑着说:“放心,这不是烈马。”

她气得用手肘怼他的胸膛。

他带着她一起打猎。

两个人趴在荒草之中,他用手拨开荒草,指着远方的水源附近的一只羚羊。

辛月影手里拿着弓弩,睁一目眇一目的瞄着。

又忽然看向他:“要不你来?”

他摇头:“我发过愿多做善事的,破戒怎么能行。你就按照我教你的那样做,没事,你完全可以。”

辛月影抿着唇,扣动弩箭,一支利箭朝着羚羊的脖颈去了。羚羊应声倒地。

辛月影功德-1

沈清起搓搓手,跑出去了:“你们的晚饭有着落了......”

他不经意回头,看着辛月影的身后方向,那里野草摇曳。

沈清起眉目一凛,将背后长弓握在手中,张弓搭箭,“嗖”地一声。

箭出的同时,一只草原狼自野草之中高跃而起,又一箭被贯脑穿颅应声倒地。

沈清起功德也-1

辛月影迷茫的回头:“什么动静?”

沈清起笑了笑:“你吃过狼肉么?”

他们也跨过漫天黄沙的地方。

日暮,他们两个人坐在一望无垠的沙丘之上,轮廓清晰的沙丘连绵起伏,最远处仿佛与天际相连。

绚丽的霞光染过云层,也将黄沙染得烁烁发光。

辛月影脸上裹着的轻纱随着清风悠然荡漾。

是啊,他见证过这样广阔的天空,见过这样雄伟壮丽的景色,又怎么会甘心囚于紫禁城的牢笼,做一只金丝雀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