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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时,雾霭已散尽。

一队大漠士兵奔跑在山路。

这是仅存的一队逃出生天的大漠士兵。

他们不到五十来人,身上的盔甲早已脱下,一身单衣,跑得浑身是汗。

他们此刻只想回家。

他们几乎筋疲力尽。

陆续有人瘫倒在山路上,虚脱的喘息着。

稍稍歇歇,又撑起继续踉跄前行。

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信念,回去报信给大漠王,告诉他,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,被沈清起亲手割下了头颅。

是的,是沈清起!

他们要告诉大漠人,乃至放出消息给中原人,沈家没有死尽。

他们坚信,不单单是大漠王,就连中原的王,也不会放过沈清起。

到那时,才是他沈清起腹背受敌之日。

他们凭着这个信念,坚持着从地上爬起来,朝着山下奔去。

依稀望见一个茶棚立在路畔。

大漠人此刻正是口干舌燥时,他们本能的朝着茶棚前的水缸跑去,争先恐后的将头浸入水缸之中,然后,便是肝肠寸断的腹痛。

“啊——”这群大漠人翻滚在地上,捂着肚子,表情痛苦。

“吱呀”一声,小木屋的门板推开。

一只脚踏出门外,另一条残腿在后面拖着。

瘸马缓缓走出。

他的脚下是一群捂着肚子滚来滚去的大漠士兵,他仰望苍穹,张开双臂,望着东方虚空即将升起的旭日,眯眼,发出“咯咯咯”地奸笑声响。

瘸马笑着垂眼,温声问众人:

“好不好喝?我这毒药,不用见血,也能封喉。

此乃马万里独门秘制穿肠毒药,你们能亲口饮下,是你们的福气。”

由于过于兴奋,瘸马迈动着颇有韵律的步伐,翩翩起舞:“去吧,去吧,回到你们大漠神鸟的怀抱。”

“是神鹰呀!”夏氏出来,一拍大腿:“老马!别舞了!快与我把他们弄进屋后去,一会儿备不住还有大漠人来!”

瘸马立刻恢复正常,眼见夏氏要弯腰把人往屋后拖,连忙阻止:

“晚晚!不行!你弄不了这个!我来!这可不是女人干的活!”

瘸马抢过来,拖着一个尚未咽气的大漠人,见他还喘着粗气,一歪头:“哟嗬,小子,你挺强壮,大强壮呀你是。”

他拿着药瓶往“大强壮”张大的嘴里倒了半瓶粉末。

大强壮惊恐睁大眼,最终不动弹了。

瘸马一瘸一拐的给大强壮弄到屋后去。

晚晚连忙回屋提壶去水缸前蓄水:“老马,给我毒药,我给这缸里再撒些。”

瘸马一边拖人去屋后,一边道:“毒药你也别碰!那粉末子沾了手,你手可就糙了!”

他补充:“你就在屋子里坐会儿就行啦,外面冷,别吹了风!”

夏氏笑着,嘴上却嗔他:“哪有那么娇气!”

瘸马借机谄媚:“晚晚娇贵,我得好好疼着才是!”

夏氏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过,扭身,挥手:“又说这种酸倒牙的话!多大岁数了!”

瘸马昂头大吼:“到八十我也得说!”

晌午,知府衙内。

陆文道正坐在堂内补觉。

“文道兄!”外面传来总兵李大信的声音。

陆文道一激灵,睁开稀疏的睡眼。

李总兵气喘吁吁地进来:“我听说文道兄竟然把大漠人打了个片甲不留?”

陆文道点头:“是的是的,我方无人伤亡,包括大漠世子布泰耐在内的所有敌军,全军覆没。此刻我已命人正在清点缴获的战车,兵器与粮草。”

陆文道眯眼,道:“这里头居然还有粮草,李兄,你说这事邪不邪门?大漠人打仗,一般是到一个地方抢一个地方,抢完就跑,他们很少带粮草的呀!”

“你管他那个呢!总之现在太平了!粮草多吗?多的话就转手一卖,咱们又挣一笔!”李大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喘吁吁的坐在了椅子上:

“哎呀,文道兄!我人都跑出去了好几十里地了,好家伙,有亲兵过来追我,给我报信,说你赢了?

我还不信呢!

我可真没想到你这么内秀啊!文道兄,此战,你可封神了呀!才上任知府半年吧?又要高升了!且这一战足够保你此生荣华富贵的了,高升之后可别忘了想着兄弟啊!”

陆文道笑着道:“小事小事,我这半年没少得李兄关照!到了上面焉能忘了李兄!咱们哥俩继续一起海捞!”

陆文道愣了一下,忽而想起来什么,说了声,“对了,李兄,等等啊。”

陆文道从袖中掏出了纸来,在密密麻麻的一行字里寻找。

两指并拢,陆文道找得很认真。

终于找到了李大信三个字,两指往下一走,上面清晰的写着:

临阵脱逃,就地正法。

陆文道抬眼,望着李大信笑了笑:“你看这事弄的.......啧啧.......哎。”

陆文道嘬牙花子,连连叹气,也很无奈:

“李兄啊,平日你待我不薄,咱兄弟俩也真没少捞民脂民膏,但你看一下......”

陆文道说着话,将纸翻过去指给李大信看了一眼:“你真得死了,我也是真没辙。”

他看向外面的官兵,朗声道:“来呀!福满城总兵李大信,临阵脱逃,就地正法!”

李大信翘着二郎腿,还以为陆文道在说笑,摆摆手:

“文道兄,你还是那么幽默啊!

对啦,令尊腿疾可痊愈......

哎?干什么?诶?放开我!放开我呀!别拽我!撒开我!陆文道!你这什么意思!放开我!!!”

李大信被拖出去杀了。

陆文道打了个哈欠,继续补觉。

辛月影这边正牵着小石头的手站在半山腰的小屋前。

小石头目不转睛的望着院子里正在浣衣的男人。

他昂头斜眼,看向辛月影,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:

“姑姑,你是不是逗我呢?这就是我的太奶吗?不是,这就是我的舅舅吗?”

“怎么?很失望吗?”谢阿生抬眼望着篱笆外的小石头。

小石头心思被猜中了却不承认:“不是......我.......我就是好奇,舅舅怎么昨夜不去杀敌?”

谢阿生问他:“杀敌?你我同身为大漠人,我好端端为何要去帮沈清起残杀族人?

再者,他又没说需我帮手,我主动去找他,问他需不需要我残害同族?我闲着没事,我犯什么贱?”

小石头一时语结,辛月影松开了小石头的手,但小石头并没有往前走。

小石头沉声道:“可是大漠人在中原为非作歹,他们杀人,还放火。”

谢阿生一笑:“哪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与坏人?昔日大漠被中原打得几乎灭国时,也是这般景象。”

“那是他们活该。”辛月影冷声道:“当权者对民众用什么神鹰洗脑,为了实现他自己侵略他国的贪婪目的。说穿了吧,不过是馋我们地大物博,被打的几乎灭国已是幸运。真正的灭国才是应有此报!”

小石头点头:“姑姑说的对!”

谢阿生无奈一笑,望着小石头:“过来,让我瞧瞧你。”他凝目打量着小石头,道:“倒真有几分乌金珠的样貌。”

小石头走过去,轻声问:“你见过我娘?”

谢阿生:“见过,你娘性子很烈呢,小时候傲得很的,她乳名叫金珠子......”他们兄妹两个,惯瞧不起谢阿生的,当初乌金珠没少伙同布泰耶与谢阿生作对。

但那也是儿时的记忆了,岁月似乎具有抹平恩怨的力量。

谢阿生望着小石头,幽幽的想,谁会想到那么骄傲的金珠子,灿烂如大漠明珠一样的少女,最后竟会被送去和亲,生下一个与谢阿生一样,混杂着中原血统的孩子呢。

小石头轻声问:“舅舅,能给我讲讲我娘吗?我没见过她。”

谢阿生抽回回忆,笑了笑:“你想听什么?”

“我娘爱吃什么呀?”

“羔羊肉。”

“我娘会骑马吗?”

“会,她骑术很好呢。”谢阿生忽而想起什么,告诉辛月影:“你丈夫让我给你带句话,说是在铺子里等你。”

辛月影转身下山了,她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她的小疯子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