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闫景山仍处于激动之中,他两只眼死死瞪着辛月影:

“你替城城赎身,是她恩公,作为回报,给你一个金玉良言!

记好!十月十八之后,你别开铺子!”

闫景山回头,怒视颜倾城:“有事!!!让长工去外面抛头露面的跑腿!!!”

他把长工二字压得极重。

辛月影惊恐点点头:“多谢大人指点。”

闫景山将笼子一把塞进了辛月影的手里,扭头走了,仰天大笑:

“长工???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长工!!!好一个长工啊!!!!!”

颜倾城要被气死了,瞪了闫景山的背影一眼,带着辛月影扭身走了。

二人来在门外,闫景山竟然也一同出来了,闫景山的马车在前面为颜倾城的马车开路。

前后有不少的护卫随行。

颜倾城和辛月影上了马车,见辛月影探头看着前面的马车不解,颜倾城便告诉她:“他一贯如此,我们见完面,他会送我回去。”

这不比猪蹄生香?

上次没记错的话,猪蹄生是不情不愿的,半推半就的送她回家的。

辛月影放下车帘,问颜倾城:“怎么样,你问了吗?”

颜倾城点点头,将话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。

辛月影心里咯噔一下。

闫景山这是发现了,发现了辛月影这个故事之中的漏洞。

辛月影:“第二个问题你问他了么?”

颜倾城:“我瞅他跟疯了似的笑话我看上一个长工,我瞅着来气,没问!他一臭嫖客!还笑话起长工了!”

原文之中,颜倾城最后根本没有找闫嫖客寻仇。

爱憎分明的她踩了孟如心,踩了谢长工,却没有去踩闫嫖客。

这是为什么?

辛月影望着颜倾城,不语。

马车到了一处荒僻的郊外停下。

一个小厮走来,轻声道:“闫大人去前面顺道抽查一下筑墙,请二位稍等片刻。”

远处正有筑工建造筑墙。

监工早就不知道去了哪棵树下睡觉。干活的也就二十来个人,当中还有十来个人凑在一起喝酒。

一个瘦弱男人走过来,问自己能不能去方便一下。

喝酒的男人冷声道:“憋着!这建高墙是为了防土匪防敌寇的,若误了工期怎么办!”

瘦弱男人实在忍不住了,沉声道:“若是真赶工期,你们还整日聚在这游手好闲的喝酒么?你们一直以来干什么活了?一直是我们干的呀!”

男人站起来了:“你敢废话了?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诉李总兵你偷奸耍滑,直接把你弄走服徭役去。老刘当初就是得罪了我才这么走的,你也想去是吧?

呵呵,到时候让你白干活还没钱拿!我他娘是李总兵的长工,你是短工,你还敢问起我来.......”

身后有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。

男人回头,见得后面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。

闫景山深邃的眼睛露出一抹诡异的光:“原来阁下是长工啊?”

周围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皆跪下了,带刀侍卫冷声开口:“这位是咱们工部尚书闫大人,奉旨巡视抽查筑墙。”

众人诚惶诚恐的跪下异口同声:“拜见闫大人。”

闫景山笑了笑,大步朝着墙下去了,筑墙尚未搭建完毕,这不过是个半人的高土墙而已。

他回头看向那先颐指气使的长工:“那位长工,请你过来。”

长工回头左右看看,咽了口唾沫,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无声和闫大人确认。

闫景山:“对,就是你,莫看他人。”

长工过去了。

闫大人:“跪下。”

长工跪下了。

闫大人:“小长工,请用你的脑袋,撞一撞墙。”

长工愣了一下。

闫景山两只手竖进了袖管里,努努嘴,示意他快点。

长工跪在墙下,用脑袋撞墙。

“砰砰砰”三声响。

土墙脆弱的土渣便已脱落,登时露出开裂的缝隙。

闫景山叫了停,于开裂的缝隙之处伸手一扣,城墙的土渣脱落,他继续向里面挖,挖出了稻草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闫景山一脚踹向土墙:“好活!好活啊!”

他抬脚继续踹墙:

“这就是长工干的活!!!”

他一脚一脚的踹着墙面,土墙摇摇欲坠,簌簌落土,没人敢上去拦。

他怪笑着嘶吼:

“长工!干的!好!活!”每语气停顿一下,他便踹一脚墙面:

“长工!干的!好!活!长工!长!工!长!工!!!”

其余长工都很害怕,感觉这位闫大人对长工恶意很大。

半晌,赶来了个男人,仓皇跪下:“下官福满城总兵李大信拜见闫大人!”

李大信见了地上的稻草,万般惶恐,膝行而上,“请大人息怒!”

闫景山抓着手里的稻草,扭头瞪着李大信:

“筑墙是为了防贼防寇,不是为了劳民伤财,为官者食朝廷俸禄,便要忠君爱国,不负皇恩浩荡。

你的职责是要镇守一方,为老百姓安居乐业。

凭这个,可抵御不了外敌,保卫不了百姓啊。”

李大信一听这话,深感自己职场生涯已到了尽头,连连磕头:“下官惶恐,下官该死啊!但是大人,这不是下官一个人能决定的事.......”

“把这个长工先宰了!以儆效尤!”闫景山垂眼怒视那长工。

李大信愣住了。

闫景山当众说了一腔假大空的话,一个字没提怎么处理李大信的问题,更没问他听命于谁,而是直接杀了一个小长工。

这不存在杀鸡儆猴,因为长工根本算不上一只鸡。

李大信刹那嗅到了同类的气息。

李大信这才松口气:“是是是,小人必当照办。”

闫景山:“你免礼。”

李大信小胖手挥挥,一众人统统退避了。

墙边只剩下了闫景山和李大信两个人。

李大信试探得问:“不知闫大人到访,有失远迎,还请到舍下一聚,为大人接风洗尘?”

闫景山笑了笑:“不急,这几日且还有事忙,过些日子我再与你一聚,你好好做做准备!”他眯眼,望着李大信笑了笑:“来日方长,不急于一时。”

李大信一瞧,彻底放心了,这就是个贪官儿啊,做什么准备?不就是给他准备些好礼物吗!

李大信点头:“是是是,下官一定多做准备,大人放心。”他移目看着城墙,轻声试探:“大人,这墙,若推了重筑,恐怕会误了工期,您看这如何是好?”

他委婉的问闫景山,这稻草渣工程需不需要重筑。

闫景山眯眼,望着李大信促狭一笑:

“此地边陲小地,朝廷确实将服徭役之人都发去关塞重地筑墙。

你确实也有你的难处,但为难,你也得想办法克服一下。

小李啊,你好好的干。

皇上英明,隆恩浩荡,必不会教有志之人埋没于乡野!”

闫景山还是说了一腔假大空。

听上去没有意义,被任何人听走也抓不到把柄。

官场白菜听了或许会拿不准他的意思,但李大信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,他不是棵白菜,刹那就明白了闫景山不管这事。

李大信:“多谢闫大人指点。”

闫景山转头走了。

闫景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马车,漆黑的车厢,他脸色骤然阴沉,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中死死抓着的稻草。

他笑了,以唯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:

“不就是比谁更烂,比谁更恶么?这还不容易么?这简直易如反掌!”

他垂眼望着自己因得激动而略有些发抖的手:

“沈大哥,这就是你用满身的伤,用一腔的血,用生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国啊!”

他眼眶湿润,手抖动得越发剧烈。

“哈哈哈哈哈!”

满腔凄楚,化为笑声:

“哈哈哈哈啊哈哈!”

闫景山一把扯开车窗的帘子,恶狠狠怒视跪在地上的李大信。

李大信一激灵。

闫景山目眦尽裂地咆哮:“弄死适才那个长工!!!”

李大信仓皇磕头:“是是是,一定弄死他!下官这就弄死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