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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氏仓皇的摸着孟如心的脉,抬头急呼:“渡气!渡气!谁会渡气!”

谢阿生瞪了孟如心一眼:“我不管,到时候救回来了,搞不好又要背后骂我轻薄了她。”

沈云起事不关己的挠挠胸口:“我也不渡,她牙漏风,谁知道能不能渡的进去。”

辛月影摆摆手,敷衍一句:“这事我也不太擅长。”

她看向沈老三:“你二哥怎么回事?”

沈老三也疑惑:“不知道呢,我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大笑,然后质问孟如心怎么办.......”

辛月影:“怎么办?什么怎么办?”

沈云起:“我不知道啊,你觉得是什么意思?我听他还说什么不配,什么不配?”

辛月影问:“是说孟如心不配活在这世上吗?”

沈云起:“我听着不像呢。”

他俩站门口聊起来了。

夏氏将孟如心放平,埋头给孟如心渡气,可她不太会。

霍齐:“我来!”

一脸络腮胡子的霍齐埋头给孟如心渡气。

半晌,孟如心竟然醒了。

辛月影震惊的看着孟如心。

这他妈属蟑螂的吧?

这都死不了?!

她脑袋上是真顶着个光环还是怎么的?

孟如心张着嘴,艰难的呼吸。

沈云起看向谢阿生:“你听见我哥和她说什么了吗?”

谢阿生:“我耳聪,但不代表我是你们家解决家长里短儿琐事的千里耳。”

他转身走了。

辛月影蹲下,望着孟如心:“你跟我相公说什么了?”

孟如心才从死亡边缘回过来,她惨白着一张脸,心有余悸的喘息着,满脸惶恐。

夏氏扶着孟如心去了房间,大半晌才出来,夏氏看向辛月影摇摇头,沈云起和夏氏一同去了辛月影的房间,三人坐在炕上分析。

夏氏轻声道:“倘若她占理,必得一五一十跟我抱怨诉苦。可这次没有,怎么问都不说,明显她理亏。”

夏氏气恼:“孟校尉怎么养出了这样的女儿!我去跟她讲讲道理!”

辛月影摆摆手:“娘,甭费劲了,有那功夫还不如喝杯茶歇会儿。

她这种人没道理可讲,她自欺欺人,连自己都骗过去了,这种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。

就算你用最尖锐的问题去质问她,最后只能换回她的恼羞成怒。

她还觉得她是大善人,咱是大坏人呢。”

辛月影有点不自信,看向夏氏:“娘,咱们不是坏人,对吧?”

夏氏:“对啊丫头,你嘀咕什么呢?”

三人讨论了一下午,愣是没讨论出个结果。

沈清起一夜没回。

第二天,辛月影让沈老三下山去衙门把他哥喊回来。

沈云起带回来了好消息,说是他哥答应了他,日暮会回家。

黄昏,山中。

“诶诶诶,你别动啊!”一棵粗壮的大树之下,辛月影正在踩着沈云起的肩膀试图爬树。

沈云起抱着大树,屹立不动:“我没动,是你自己的腿在抖!”

辛月影抬手,想去够树上的树干,差了一些距离:“再高点!”

沈云起紧皱眉,踮起脚跟,辛月影就又高了一点,终于可以抱到。

她垂着眼,踩了一脚沈云起的脑袋,攀上去。

沈云起来了个王八缩脖,又顶着压力伸脖,满脸怒意:“你快着点!”

“好的好的,我马上就爬上去了!你注意情绪。”辛月影艰难的说:“你哥已经疯了,你最好不要在这时刻添乱!”

“啊!!你快着点!!!”

树叶簌簌晃动,落了沈云起满身落叶与树渣子,辛月影终于爬上去了。

沈云起掸了掸身上的落叶,抬手将自己脑袋上的树叶摘了,摸到了头发丝里黏腻的东西。

他一愣。

手掌摊开看了看,屎黄色,一股恶臭扑面而来。

他面目逐渐扭曲:“是屎!你踩了什么屎!啊!!!你踩我满头屎!啊!我肩膀也有屎!”

他咆哮。

辛月影趴在树干上,双手抱住,朝着沈云起道歉:“抱歉抱歉,我下午去猪圈喂猪来着,是猪粪。”

“啊!!!”沈云起一拳捣在大树上,大树一震。

辛月影瞪着他:“你别闹!一会儿你哥来了会发现我的!”

“啊——”沈云起狂怒,扭身回家:

“娘!我嫂子踩我一脑袋猪粪!!!娘!怎么办呐!我这头怎么洗呐!娘!”

辛月影此刻无暇顾及沈老三那边,她只想观察沈老二那边。

她横身抱在树上,身上穿着翠绿色的裙子,她身形又娇小玲珑,一眼望去很难看到她。

辛月影神情严峻的看着远方。

她等了好久,遥远的山坡下,望见了一束熟悉的身影。

他换了一身衣裳,一身洁白的衣裳,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。

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踉跄,像是赤着双足,踩在满地荆棘之上。

他摇摇欲坠的晃了晃,扶住树干,微微弯腰稍稍歇了歇。

残阳之下,他却犹如被烈日灼身,他的脸上流淌着汗水。

他昂头,极目望向家的方向,脸上的疲惫驱散了些许,他抬抬手,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继续往前走。

直至走近时,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,挺直了脊背,抬手再一次将汗水拭去,他神情如常的往前走。

这一次,他的脚步变得正常无比,像是那日在暗室之中的沈清起,他看上去一切正常,没有人能察觉出任何端倪。

辛月影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背影,看着他进了篱笆院,看着夏氏冲出来,拉着他询问。

果然是疼的啊。

对啊,怎么会不疼呢。

瘸马说是奇迹,可哪里来的奇迹啊。

他不过是在逞强,在硬撑。

为什么问不配,为什么问怎么办。

那不是在质问孟如心,是他在质问自己吧。

因为他怕再次跌倒,他怕撑不下去,他害怕再次困在轮椅上。

他为了能与她比肩相配吧,所以才像是出离大海的小美人鱼一样,付出着惨痛的代价。

他强忍着走在尖刀上一般的疼痛,不惜忍受巨大的痛楚。

承受着这样的痛苦,眼中能不被郁色盛满么,能不满身戾气么,能不失控么。

呜呜呜,瘸马当时还敲了他好多下呢。

心疼死了。

辛月影趴在树干上,埋着头哭泣。

她一边哭一边从树上往下爬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下去的。

下了树还是想哭。

辛月影坐在了树根下,抱着双腿埋头继续哭泣。

她哭了好久,一抽一抽的,眼泪鼻涕一大把。

“你别哭了。”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。

辛月影蓦然之间止住了,回头看向站在光里的沈清起。

大概是见她哭得这般凄惨,他眼中的阴郁与戾色莫名不见了。

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,略显无措的举了举手里的食盒:

“给你买了点心,是美酥斋的,你上次说喜欢吃的那家。”

辛月影继续哭泣。

沈清起抿了抿唇,声音不大:“那夜在暗室,我不该凶你,你别生气。”

不是为这个啊!!!

“哇——”地一声,辛月影哭得更大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