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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月影跟沈云起蹲在角落里已经好一阵了。

沈云起正在埋头吃着粽子。

辛月影揉了把脸,扭头看着他:“连吃五个了,不撑么?”

沈云起看向辛月影,咧嘴笑:“吃饱了好上路。”

真尼玛的晦气!

辛月影自从认识了沈云起,频频在心里爆粗口。

外面传来脚步声,辛月影心惊肉跳的看过去。

关外山挑帘进来:“把人放了!”他说完了话急匆匆的转头要走。

捕快自然不多问,将辛月影和沈云起的脚链摘了。

辛月影追过去:“关爷关爷!我们能走了是吗?”

关外山头也不回的说了声,对。

辛月影:“这事儿就算完了对不对?”

关外山回头看着她:“对,我有要事在身,你们先回家去,对外切莫提及关于今夜的半个字!”

太妙了吧!

她本就不想提。

幸福来得太突然。

辛月影和沈云起从大牢里出来,已是清晨。

空气里混杂着青草的芬芳,这是自由的味道。

她与沈云起双双朝着山上走,太阳出来了,阳光洒在碧绿的嫩草之上,更显得二人很狼狈。

辛月影的衣衫全脏了,上面染着黑印,发髻还粘着来自大牢的干稻草。

沈云起身上的水半干,黏腻的贴在他的衣服上,他的发髻也歪了。

辛月影神情凝重的看着沈云起:“老三呀,回去之后千万别多说,就说咱们扛大包,然后你不小心落水了。”

“嗯。”沈云起大概也知道贩运私盐会被家里担心,所以没有提出异议。

辛月影:“嫂子下次给你找别的活儿啊,咱们不干这个了。”

沈云起:“什么活在我眼里都一样,能给我哥赚药费就行。”

提到这个,辛月影道:“你把我的银票先给我吧?我回家换身衣裳,下午给你哥买药去。”

“丢了。”沈云起扯了个粽子,抖了抖里面的水,拨开粽叶,发现走在自己旁边的人没了。

他回头,看着辛月影:“怎么不走?”

“钱呢?”她又问。

沈云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衣襟:“真丢了。”

“不可能,快给我呀!”辛月影道。

沈云起:“这么点钱,我还能私藏了是怎么的?”

辛月影撒腿跑过去了,不由分说的开始扒沈云起的衣裳。

“别逗嫂子!快给我!嗯?”她激动的说:“是不是跟嫂子开玩笑呢?”

她一无所获,开始搜查沈云起的裤子。

沈云起裤子差点被辛月影扒了:“真没了!适才跟人撕扯的时候,我掉水里了!”

辛月影的眼角跳了跳,动作也停驻了。

她就那么望着沈云起。

他的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粽子被他吃的还剩下了三颗,他扛活,斗殴,落水,下大狱,粽子一颗不曾丢过。

钱却丢了。

没记错的话,刀疤给她的是三天的酬,共计七百五十两。

全打了水漂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她站在阳光下,笑弯了腰。

“老三....哈哈哈哈.....不对,你不是老三.....你是老六.....哈哈哈.....我服了你个老六......”

笑声戛然而止,辛月影急火攻心,眼前一黑,仰头栽过去了。

再次醒来,已是深夜。

一盏孤灯,人已卧炕。

她直勾勾的盯着房梁。

她感觉有一群人在看着她,这很像遗体告别。

她谁也没理,眼珠仍然紧紧地盯着房梁。

短短一日,她经历了大喜(得钱),大悲(被抓),再次大喜(被释放),复又大悲(丢钱)。

经历了这样的人生巨变之后,她只直勾勾的盯着房梁,她什么都不想管,谁也不想看。

她深刻的理解到了沈清起昔日那句:全天下人陪我一起天塌地陷我才欢喜的意义。

真的很贴切。

“啊呀呀,醒了,醒了!”是夏氏的声音,带着喜悦之情。

呵,醒了有什么值得好喜悦的,真的不如死亡。

“月月。”是沈清起的声音。

呵,无论叫她月月、炫影还是祥子真的都无所谓了。

“怎么没反应呢?不应该啊?”是瘸马的声音。

呵,让你瘸马来经历一下,如果你不变成疯马,她辛月影三个字倒着写。

“嗝——”辛月影打了个嗝。

这事瘸马熟:“这是气着了,谁惹她了?”

沈清起看向众人:“你们先出去,云起留下。”

提到了云起,辛月影的目光动了一动。

黑眼珠向左方轻移,锁住,紧盯。

他换了身衣,瞧着人模狗样。

沈云起微微歪脖,面无表情:“对不住,我不该丢钱,嫂嫂别生气。”

辛月影死盯着他。

他稀疏平常,伸手挠挠脖子,明显迫于二哥的淫威。

不想看他了。

辛月影摆摆手:“退、退、退、退。”

沈云起扭头退了。

辛月影恍惚着,艰难的试图坐起,试了两次均都失败。

沈清起:“你先别动.......”

他话说了一半,见辛月影死盯着衣柜,她虚弱的抬抬手,指了指衣柜,似乎想让他打开柜子。

沈清起挽了轮椅,将柜门打开,回头疑惑的望着辛月影。

辛月影艰难的指了指柜子里的小匣子。

沈清起回头看着她:“要这个?”

辛月影点点头,瘫倒在炕上。

沈清起将匣子放在腿上,他知道这个,是辛月影存钱的匣子。

辛月影声音嘶哑:“打开它。”

沈清起将匣子打开了。

他疑惑的看着辛月影。

辛月影指了指,声音极为虚弱漂浮,听不出说了什么。

沈清起探身,把耳朵凑过去,轻声问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这是我从山寨所得赃物,够你喝半年的药。另外的袋子里是卖轮椅的钱,用做家用。往后家用,能省则省,半年之后,药若断了,去找刀疤借。”

那小王八蛋跟她白话了一下午有的没的,又是显摆春典,又是吹牛过往战绩,最重要的该往哪条巷子逃生却忘了讲。

估计他会借吧。

沈清起直起身来,“这是和我交代遗言还是怎么的?”

辛月影的嘴巴上都是死皮,稍稍动动都很费力,她声音嘶哑:“对,我预感,我可能撑不住了。”

她倏尔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,瞪圆眼睛,嘱咐沈清起:“我死以后,告诉霍齐,别把我跟那三个人葬在一起,另辟蹊坑。”

沈清起直接气乐了。

“我听老三说,丢了七百五十两?”他笑着问。

辛月影艰涩点头:“你十五天的药钱。”

沈清起的笑意倏尔敛住。

辛月影没有看到沈清起的神情,她偏过头去,继续盯着房梁:“我算过,到明年的三月初五,你的药就续不上了。”

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:“那咱就不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