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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旗 > 其他类型 > 梨花一枝春带雨 > 第25章 亲制月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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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爷,你不觉得洛姑娘对你丝毫都没有敬畏之心吗?”顾书亭回头看了一眼洛希,抱着一大袋的花生酥,“王爷你明明就不爱吃甜食,何必要迎合她,就不应该——”

“你怎知道本王不吃甜食。”

千昕鹤打断他的话。

顾书亭满头雾水,从五岁起他就做内侍卫,十一岁进玄门,在裕王身边保护,他爱吃什么,不爱吃什么,他这个贴身的侍卫怎么会不知道,扬州数月,每每自己的主子见洛希,性情大变,全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
这时一直在跟踪千昕鹤的洪武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,低声道,“王爷,澄王的确不见了,玄卫彻查整个通州,没有他的出现。”

“陛下知道吗?”

“控卫已经秘密出动。”洪武谨慎的说道,封地王爷私自离开是死罪,控卫是皇帝亲兵,很显然平宁皇帝已经起了杀心。

那年平宁皇帝登上龙椅,其中最大的叫嚣者就是澄王,他坚决拥护裕王登位,怒骂平宁阴险毒辣,甚至还怂恿世家大族抗衡新帝,后来是裕王主动找他彻夜长谈,澄王才放弃负隅抵抗,京都假币一案,平宁皇帝也找准机会,再也不能对澄王容忍,命他出发到河南通州封地就任,无旨万不许离开。

“找到他。”

千昕月冰冷的说道,话里藏话,“无论生死,将他带回通州,控卫若阻拦,杀。”

洪武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底数,一旦控卫捉住澄王离开封地的把柄,星星之火可以燎原,曾经为澄王开脱求情的王爷定然也会受到牵连,如今的平宁皇帝可不仅仅是王爷的亲兄长,更是和一代又一代的君王一样,高坐在龙椅,疑心千万的最高掌权者。

“还有一事…严老来信,陛下有意要将当年文府之乱惨死的小世子千均安,追封为懿德皇太子,葬入太庙,受香火祭奠…”

“告诉严老,本王对此无异议,他不必和其他属官们与陛下抗衡。”千昕鹤下达命令,听的洪武诧异万分,当年文府之乱说白就是拥护王爷的世家大族,暗中追杀的小世子,让当时的宁王失去第一个孩子,好让他知难而退,不再争夺皇位,甚至这件事情在先帝眼中都是睁了半只眼,他根本就不喜欢宁王,默认了这场罪孽,那孩子又是个妾室所生,当时也仅仅追封了为虹山院君而已。

洪武想要再说点什么,千昕鹤已经无心再听下去,淡淡道,“洪武,亦是个做父亲的,痛失爱子会有如何心情,隐忍待发,有哪一个父亲会不想为爱子做些补偿的事……”

先帝对他有多少的宠爱,就会对宁王有多少的厌恶,也许是因为宁王养在先皇后身边,先帝对后戚的忌惮,猜忌,愤怒,都不约而同强加在宁王身上,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也,自己的兄长从未获得生母的陪伴,亦未有获得过父亲的怜悯,千昕鹤也难辞其咎,淡淡道,“懿德皇太子三生福薄,信吾罪之所招,悲弱子之无愆,去父母之怀抱,灭微骸于粪土,终究是本王的过错。”

洪武领命而去。

街上熙熙攘攘,叫卖声不绝入耳,其中围观最多的铺子自然是贩卖月饼的,大妈大娘们挤在一起,相互争抢着新鲜的双黄莲蓉月饼,其中一个大妈就道,“若是我年轻那会,早早起来自己做出好几笼月饼,送给那个死鬼吃,可惜年纪大了,没这个精力。”

“我家的夫君前年亡故,若不是孩子爱吃,我也不开买呢…”另一个大娘也接过话,默默的叹了一口气,“从前夫君还在,我们一家子乐呵呵的围起做月饼,就图个中秋团圆,如今他不在了,就再没心思自己做…”

千昕鹤听的有些出神,摊主正好是个中年的妇女,见他衣着华丽,雍容华贵,连忙让自己儿子招呼客人,自己也连忙笑嘻嘻的迎上去,“这位公子,要不要为心上人亲自做一份做月饼,我家还有专门的后厨作坊可以提供帮忙,保管那位小小女娘一定喜欢!”

顾书亭正欲阻拦,千昕鹤反而点了点头,扭过头,冷声道,“书亭,付钱。”

“王爷,你又没有心上———”话到一半,顾书亭也意识到他家王爷最近一直以来的变化,连忙闭上了嘴巴,二话不说付钱,然后偷偷又讲摊主拉到一边,厉声嘱咐她,“不许让我家爷触碰到任何明火或者有危险的地方,不许中间乱说话,否则小心你的手!”

摊主收了钱,足足五贯钱自然欢天喜地,连忙点头答应,带着两人就回到自家后厨作坊,准备好一应的材料,准备动手。

“公子,你先搓面。”摊主已经配好油水,将面团放好酵母猪油等,转身要拿出煮好的豆沙莲蓉,结果一回头见千昕鹤站在原地,似乎还在消化她刚刚说的“错面”是什么意思,忙解释说,“我的意思是,直接下手,就是把面揉在一起,揉一揉……”

千昕鹤看着她演示揉面的动作,僵硬的动了动手指,停在半空,尽管已束好胳膊不会弄脏大袍,他还在努力做思想斗争,这辈子别说下厨,都没有踏进过厨房半步,双手正在异常抗拒将面前一坨糊浆揉在一起。

“公子,你放心,面团吸了水不会粘手的。”摊主收了大钱自然是认真做事,又将自己已经发酵好的一团面拿出来,“你看,就揉着揉着会变成这样光滑的面团,很干净的。”

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,反而是顾书亭走近要帮他时,千昕鹤二话不说就低头揉面,冷冷道,“书亭,走远点,这里不需要你。”

“……属下知道。”

顾书亭被人当头一棒,耸了耸肩,愉快的退到了一边看着自己主子斗争的过程。

千昕鹤揉的是稀碎,觉得异常粘手直接就舀了水进去,摊主惊呼一声,来不及阻拦,唯有转过头赶紧给他加上一勺面粉,“公子,这水和面的比例是定好的,切勿再提加水了,否则做出来的月饼会塌,不好看的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虚心受教,揉好面又去煮了莲蓉,熬到化成黏黏腻腻的样子,加糖,揉成团子。

摊主见一切顺利,又将洗好的豆沙倒入锅中翻修,加大火,再让他打碎鸭蛋,泡酒,上蒸笼,再把所有完成的东西做好,拿出木制的月饼模具给他,“公子你看,这个模具还是我家祖传的,刻着花好月圆四个字。”

顾书亭也凑过去看,应该是上个年纪的老古董,手柄被使用的光滑,表面刻花,写着兴家店,里面这一层泛着油光,在方形中央手工雕刻的“花好月圆”四个大字,最简单的祝福,也就是中秋节万家灯火的期望。

“现在我们就来包月饼。”摊主热心的先拿起来一个剂子,揉搓开,依次放进去莲蓉,豆沙,咸蛋黄,最后封口放进模具,用力朝下一拍,一个标准的团圆月饼出炉!

顾书亭看的出神,往日手持刀剑的人都没见过原来月饼是这么神奇的诞生,千昕鹤便道,“做过来吧,你也可以学做月饼。”

两主仆很快就轮番操作,虽然做出来的月饼和原版差了一些,但是随着熟练度增加,随着千昕鹤做出一个完美的月饼时,摊主脸上终于满意的笑容,“这个最好!无论是外观,还是材料配比,定然都是最佳…!”

“我做的也不错好不好……”顾书亭也小声嘀咕,朝下一拍,也做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月饼,千昕鹤也点评一句,“模样不错。”

顾书亭心满意足,就等着摊主烤起炉火,放置月饼进去其中,半个时辰就已经有香喷喷的味道传出来,是咸蛋黄的香气!

一出炉,顾书亭就立马跑过去,金铲铲的月饼真的好看至极,和卖的一样。

千昕鹤也淡淡一笑,没想到顾书亭比自己对月饼还要上心,跟着摊主小心翼翼的将四个月饼横排疏放,放在金灵色油纸上卷起来,再用红绳绑好,两只手一提沉甸甸,高兴的朝千昕鹤道,“公子你看,月饼好了!”

“公子,月饼虽然好了,要记得回油一天,第二日拿去送给心上人最好。”摊主也慈祥一笑,目送了千昕鹤和顾书亭出门,做月饼是家传的事业,见到年轻小伙为了心上人这么努力的做饼,自己也会高兴起来。

顾书亭的心情很好。

一夜都在看着月饼。

“难道在京中就没有吃过月饼吗?”千昕鹤正在看朝中的公文,瞥了他一眼,无奈道,“若是要想吃,便开了一卷尝尝罢了。”

“那摊主说回油一夜才好吃。”

顾书亭坚定的说。

千昕鹤真的觉得又好笑又无语,摆了摆手让去歇息,低头继续看公文,不经意间他又再次抬起头来,也会把目光落在那两卷金纸包裹的月饼上,莫名其妙心中想着她收到月饼时候的喜悦,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。

中秋,月圆。

他清晨梳洗后用过早膳,照旧阅读余下的公文,玄卫进来汇报的仍是昨日的事,散会后喝过茶,顾书亭探头就问,“王爷,你不是要送礼吗,是否现在咱们就过去呀…?”

“晚些也不迟。”千昕鹤的视线淡淡掠过那卷放置一夜的月饼,心情喜悦又不能轻易显露,见天色还亮着,泛着微微鱼肚白,便道,“等华灯初上再来报本王,先出去吧。”

顾书亭唯有领命出去。

屋檐上一跃而下七八条黑影,都统统围上来,其中一个便道,“书亭,昨夜你和王爷做什么去了,回来时候都闻起来好香呢!”

“你们这群近侍卫这么八卦做什么,要不自己亲自进去问问王爷?”顾书亭故意卖关子,皮笑肉不笑的挨着其中的首领道,“我们玄门是近身保护,你们也是暗中观察的侍卫,没理由不知道我们昨日去哪里的呀~”

“违令的事情的事情我们不做。”忽然黑影中有一声女音,顾书亭回头一看,是近侍景德,听她语中带酸,接着道,“王爷不许我们离开王府保护,我们也就没啥活做了。”

“景德这话不假,要不怕别那对门的洛姑娘发现,对王爷又多个一层疑心,我们可是来扬州城三个月都没有活在阳光下了……”又有一个黑影叹气道,堂堂近卫都只能躲在府上不动声色,“要是给外头知道了,要说我们近卫只会吃白饭,这锅不背都不行……”

顾书亭极为理解的和几人相互抱了抱叹气,就听见景德偷偷低声在他耳边道,“王爷不会真的,对一个商贾之人有兴趣吧……”

“怎、怎会呢。”

他立马打了圆场,借口有事要做赶紧离开,景德背后还汇报给王府掌事,自己说错一句话,都容易引起误会,倒不如不说话。

月色降临,玉盘高挂。

千昕鹤一袭的月牙白衣,柔软的绸缎面料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绸缎光泽,穿在身上飘逸舒适,梳起冠发,一支玲珑剔透的白玉簪,如墨绸般的发丝富顺贴在身后,也衬托出一股文人乐士的姿态文雅,公子一世无双,连路过的路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,心中赞叹道,豪门世家公子应是如此。

他亲自提着礼物登门,满心欢喜,连顾书亭也偷偷放慢脚步,免得碍他主子的事。

洛希的府门口灯笼高挂。

少有的景象。

忽然里面传来如同风铃清脆的欢笑,千昕鹤听出来是洛希的声音,印象中她很少会笑出声来,这一听,悦耳动听,要让他如何不心花怒放,此刻背后的扬州城上空也忽然发出璀璨光芒,同样万丈烟花盛开的美景…

“洛……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
如同背后盛开的烟花悄然熄灭。

无数的灰白碎屑在月色中冷冷的落下来,是烟花炸裂后的无用之物,徒留一丝硝烟的味道,千昕鹤停在那一步台阶之上,漆黑眼帘内是一对相拥亲吻的璧人,她依靠在宋延皓的怀里,沉默而漫长的一个长吻。

洛希无意一瞥。

就看见了他。

他仿佛就是多余的存在,如同烟花在璀璨夺目的爆炸中,剩下来的一丝冰冷残絮。

千昕鹤黯然神伤,在洛希那一眼里,惊讶、不解、迷惑都跃然脸上,他意识到自己的自作多情,不请自来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,苍白的嘴唇自嘲一笑,冷冷的将月饼丢给跟上来的顾书亭,扭头义无反顾走进了黑夜,“……回去,不必轻易打扰她。”

顾书亭连忙领命。

世间最狠毒的莫过于杀人诛心,这一幕对于他的主子来讲,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