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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██,████,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,███,███,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!”

“我██████,█你███混乱█痛苦,我██你███,我██你██,██力量█████你██失去█我。”

浑浑噩噩中有难以辨别的语言响起,随着距离的拉近,渐渐被听众所明悟了。

“靠█点,再靠近点!我将赐█你永恒的安宁!”

这道声音充满诱惑力,仿佛魔鬼在低语,已经精神恍惚的王尘难以抗拒,在永夜般的黑暗里向唯一的光芒不断靠近。

“来吧,我会夺走你的痛苦!”

那是一团混沌,一团泛着黑紫色光的混沌,一团不定形态,时而化作球形、时而化作菱形、时而化作正方形,定睛一看又像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混沌。

只剩下一丝自我意识的王尘呆滞着开口道:“我……”

“死亡!如果你想要,我便给你!”

“死亡……”

“是解脱!”

是真正的死亡,再也不会复活的那种,察觉到这一点,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发自本能的抵抗迫使王尘否认道:“不……我不想死……”

混沌定格在了一个状若海胆的形状,浑身黑光涌动。

“你可要想清楚,除了我,再也没有人能让你如此安逸的死亡。”

王尘摇了摇肩膀:“我不要……”

混沌看起来不平静,身体各个部位有不同程度的光亮在闪烁,接着化作一团液体或是浓雾,来回穿透于王尘的身体又把他牢牢裹住。

“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?是一位货真价实的、至高无上的神明啊!你怎么敢拒绝?!”

只要稍微动念,祂就能将这具无头也无左臂的碎片躯体抹杀掉。

“我不想死……”

混沌再次停滞并且静默,不知过了多久,祂脱离王尘,重新恢复成了流转紫色光芒的立体几何图形。

“离开这里,你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,去完成救赎吧……”

“怎么……离开……”

“回过头…转过身,一直走。”

“谢谢……”

王尘当即便转身,迈着没头没脑的痴呆步子缓缓离开。

“你也配自称神明?”

“哈哈哈!我若称不上是神明,世上还有谁能称得上?”

“没有子民的神明?无法保护子民的神明?偏偏是你害他们变成了这副模样,你只是一个『罪人』!!!”

“哈哈哈!哈哈██!我可从没说█我是█位善神啊?”

“你████,████,████,███罪孽,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,我████你██毁灭█!”

“███████,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█,███████~”

浑浑噩噩中,背后有自言自语的争吵声响起,随着距离的拉远,那种语言渐渐被听众遗忘了。

……

“呃啊啊啊——!”

七分之五的精神摆脱某个存在制造的死境后,整个精神虽然破碎但总算是完整,虽然完整但还是破碎,之前尚且有澎湃的杀意做麻醉剂,这会儿它被红绳压制了,意识一恢复,疼的能要人命。

“主人!”

“苏醒的这么快?还留有意识吗?”

王尘挣扎着睁开眼,见小问、申鹤、留云借风真君都在俯视着他。

“唔!”

他立刻闭紧了嘴巴。

“嗯,看来还留有意识,没彻底崩溃。啧啧,要不申鹤你再把他打晕吧,看着就疼的厉害。”

申鹤没说话,一只手托着王尘的脑袋将他扶起,另一只手化作手刀就要劈下来,但她停下了,因为王尘抓住了她的手腕,看起来有话想说。

“等…等……我能……坚持住……”

“申鹤啊,你记好他现在的模样,”留云借风真君老气横秋道,“这就叫做‘死要面子活受罪’。”

“不是的……”王尘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,坚定地摇了摇头。

“嗯嗯,我明白的。”

申鹤的善解人意让王尘松了口气,但立刻又让他尴尬到无地自容:“你先松开我的手……抓的有点疼。”

“……”

原来忍受疼痛的同时双手在无意识地用力,左手手指已经抓进了身下的石床,若非右手握着的是申鹤,换作大腿粗的木桩也得被握碎。

松开僵硬指节的瞬间,嘭的一声,申鹤的手刀还是落下了。

“好好休息吧,疼痛不一定要强忍着。”

时间在晕倒中肆意流淌,再睁开眼已是深夜。

嘴里有苦涩的味道,精神碎裂的疼痛有所减轻,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。

纠缠了好几天的杀意也彻底平息,就是感觉整个人太过于冷静。

就像此时明明看到荧和行秋趴在不远处的石桌上休憩,申鹤也在近处打坐,小问则又是浪费能量飞在床头,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澜,反而首先想到复盘这几天的遭遇。

那天晚上初听到三个深渊法师合力下达的指令时,自己突然被修改了认知,变得嗜杀、暴虐,特别在面对人类时。

关键是当时意识还算清醒,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改变,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……这就有点可怕了。

尽管潜意识一直在抗衡那个杀人指令,可一旦看见人类,杀戮的欲望就会膨胀,慢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,好像那种欲望倾泻到了可怜的丘丘人身上。

记忆的断片是从用风刃收割许多丘丘人开始的,在那之后的记忆彻底模糊不清了。

眼。

王尘摸了摸覆盖上半张脸的面具。

当时连番大战,精神力已经快要见底儿了,但杀戮的欲望还是停不下来,所以……有什么力量从多余的眼睛中苏醒了,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视线,那视线在观察自己……

如果没猜错,自己这具身体借来了深渊的力量,也引来了坎瑞亚的神的注视……

或者反过来是『神降』带来了力量,不如说这样更合理一点——显然并非每个丘丘人想要力量的时候都能借来力量。

是自己洗涤过两种元素的特异性,加上被深渊法师以深渊的能力影响、并且极端渴望力量,种种原因交织才吸引了那位神?

额头上多余的眼睛好像也是关键。

那位神也许就存在于丘丘人的集体潜意识中,也许就存在于丘丘人们奇异的眼睛中,也许这些眼睛真的只是眼睛,替藏匿于某处的祂监视着世界,方便祂有选择性地降临。

『神降』的代价无疑是很高昂的,虽然不知道后来自己都做了什么,反正现在精神碎得像从十八楼摔下去的花瓶一样,不幸中的万幸是,它还没有被收进废品回收站碾成粉末。

根据这几天的遭遇,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。

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奥藏山,周围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……这种时刻小问是完美的记录者。

王尘转动脑袋,让照看病人不够专心的小问终于发现了他的动静。

“主人!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还有哪里疼吗?”

这一声询问,王尘都没来得及回答,正在休憩的行秋、荧和静心打坐的申鹤都以惊人的速度围了过来,三颗脑袋六只眼睛关切地俯视着自己。

压制情感陷入节能模式的王尘简单、全面地答道:“感觉好多了,身体很好,精神没上次苏醒时那么疼了,失控的杀意也消失了。”

“呼!看来仙人还是挺可靠的!”

“但是感觉……尘的气质有些变了。”荧仔细观察后说道。

看看申鹤,再看看王尘,两者的面无表情有些神似,行秋表示赞同并补充道:“好像变冷淡了。”

申鹤解释道:“是红绳的效果,缚上锁魂红绳,喜怒悲乐都一并被压制,就会像我这般。”

“是脖子和手腕脚腕上这些吗,看着还挺普通的。”

平淡的话语却让王尘一惊,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,奈何精神上的疼痛还是疼到会影响行动,有行秋扶了一把才成功。

细细一看,手腕、脚腕确实绑着红绳,但都是绑在衣服外面,他这才放下心。

申鹤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,心想果然如小问所说的,这个人很看重清白,所以她劝慰道:“放心吧,我们没有脱你衣服,你的清白还在。”

荧和行秋都听呆了。

偏偏王尘认真道:“多谢仙子和仙人的救命、疗伤、留我清白之恩,真是让我不知道如何报答。”

“仙子…我名申鹤。报答我师父已经预定好了,她想借你的斗篷研究研究。”

“这好说,只要别弄坏就行。”

“那我这就将它拿给师父去。”

王尘又侧着头望向行秋:“再说说你们吧,行秋在这里我不奇怪,荧怎么也在?”

行秋苦笑道:“你被深渊教团用秘法陷害后失踪了整整三天,我本来不想害大家担心,可实在是太久了,怕你出事我只能发动认识的人都来找你。”

“还没聊完吗,我这山上从来没有在三更半夜时这般热闹过。”一道缥缈的声音从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中传出。

“重云胡桃他们在你昏迷时已经探望过又走了,既然你苏醒了,我们也得走了,那位仙人不愿意太多人在这里叨扰。”

“留云借风真君刀子嘴豆腐心,未尝没有想让尘清静清静少费些心力的意思。”荧稍稍替留云借风真君辩解了一下。

“……大家的关心我都会永远记住的。”

“那我们走了,明天让香菱做点好吃的给你送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