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启贤再次走进了林无道住处客厅。
前后不到一个小时，情况已截然不同，比如：
之前没觉得不妥当就坐下了，现在，不敢落座。
之前空手而来谈生意，此时手中提着他视为心肝宝贝的紫如意，真就是登门拜访。
比如：先前觉得林无道天花乱坠说大话，很符合这个年龄段的狂妄无知，此刻，只觉得林无道危险到了极致，危险的不像个人，而像个洪荒怪物！
正常，与年龄不相符的危险性，意味着超出了危险的边界，不能再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面前的年轻人。
林无道坐在椅子里，淡笑：
“李老板，这是想明白了？还是邹随提醒了你？”
不懂李启贤开口，邹随立即低头汇报：
“是我提醒，没经过老大批准，愿领罚。”
“你很看好他？”林无道问道。
“李老板武修实力上不了台面，但能负责一个猎人楼分点，且能在2号特区里立足，肯定有可取之处。”
“难道你认为我稀罕他那点可取之处？”
“……”
邹随说不出话来。
诚心来讲，老大做的事，每一件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，之前就像李启贤一样，觉得是天方夜谭，但一次又一次的打碎了他的认知。
反言之，如果说老大会在乎李启贤的那点可取之处，非要借助李启贤才能办成事，那邹随真是连用脚趾头想，都不会相信。
所以，很明白林无道这句话中的意义，即：李启贤可有可无，并不是少了李启贤就办不成事。
也就是说，是他有些自作主张了。
立即再次请罚：“属下擅作主张，愿受惩罚，绝无怨言。”
看着这一幕，李启贤背心冷汗直流，最直观的即视感就是：林无道当着他的面，“讨论”着要不要留他性命的问题。
毫无遮掩！
这哪是狂妄不狂妄的问题，完全就是刀刃已经在他脖子上，不过是林无道愿不愿意落下刀的问题而已。
就这么简单！
什么猎人楼负责人不负责人的，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，只有任宰割的份，就像邓瑞鹰一样……
想明白这些，李启贤额头上爆出了豆大汗珠，赶紧抓住机会，双手把手中的至爱宝贝呈上：
“林老大，先前是李某有眼不识泰山，真不该惹林老大生气，这是我的一点小小敬意，望林老大不要嫌弃。”
瞧瞧，之前称小兄弟，此刻喊林老大，这就是人情世故。
或者说，这就是现实。
林无道看着李启贤，并非一定要抹掉对方，但仅仅只是“并非”而已，就如他先前所说，如果有必要，可以灭掉整个猎人楼。
好一阵后，他才摆了摆手，邹随立即替林无道收下了李启贤呈上的玉如意。
李启贤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。
“说说你的想法。”林无道开口道。
关于这事，李启贤来的路上已经仔细琢磨过，一是尽量保持中立，仍充当中介平台角色，不论最后谁输谁赢，都不要惹火上身。
二是，配合林无道，惹不起，也怕惹！
因此，他把手中可利用的资源详细介绍了一番，末尾，很有诚意道：
“价钱方面，我绝对会替林老大压下来，绝不会让林老大多花一分钱，要是价钱超标，猎人楼愿意替林老大分担一点。”
确实蛮有诚意。
林无道没有回复这事，说道：
“回头你和邹随商量着办，我就不插手了。来而不往非礼也，邹随，你带李老板去挑一件回礼，只要李老板喜欢，挑多少件都不是问题。”
“明白，李老板，请。”
李启贤跟着邹随出了屋，不用再面对林无道，真感觉屋外的空气都特别清新……
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，哪知道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带给了他这样窒息的压迫感。
默默跟着邹随去挑回礼，精通人情世故的他，有意落后了半个身位，让邹随走在前面，以示尊敬。
一个小时之前，绝不会想到是这样的局面，而现在，真就是什么都不想说了。
到达挑选回礼的地方以后，李启贤目瞪口呆僵立当场。
眼前，整个大仓库，全都是古董物件啊，全都是！
以他眼光判断，这些物品的价值，只能以10亿为单位来衡量，甚至，绝大几率是以“100亿”为单位。
壕到如此地步！
可笑的是，之前他还表诚意想替林老大省点钱……用得着省吗？随便拿出去几件，就足以让那些猎人为财推磨了。
有钱得令人发指啊！
忽然，李启贤想到了某种可能，小心翼翼问道：
“这些……应该是收拾邓瑞鹰的战利品吧？”
“没错，老大已经发话，李老板尽管挑选。”
李启贤沉默，再沉默。
正常，邓瑞鹰的心爱宝贝都在这里，足以证明邓瑞鹰真就是被林老大一锅端了，人要收拾，东西也不放过，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提着玉如意回来孝敬？
真做对了啊！
李启贤越发小心谨慎，哪敢随心所欲挑自己喜欢的，只能是看哪件最不值钱，然后拿哪件。
这叫什么？
这叫金子放在他面前，他都不敢动。
等拿着一件玉串走出大门时，李启贤莫名又觉得外面的空气还要清新，微风吹过来，身上那么…清凉！
回去路程，李启贤几乎是一路小跑，到达猎人楼后，立即着手，真比操办自己的事还要上心。
等安排完后，好不容易坐在椅子里松一口气，马上手下汇报：
“有一个自称邓老板的人想见掌柜。”
“不见。”
李启贤不耐烦回应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，问道：
“多大年纪？长什么样？”
“戴着斗笠，脸蛋都遮住了，无法看出来，身高比较矮墩，差不多一米六的样子。”
听到这描述，李启贤直接想到了邓瑞鹰。
呵，邓老板，连脸都不敢露了，这也叫老板！？
李启贤忍不住想笑，吩咐道：
“去跟他说一声，就说我现在跟一个林老板在谈点事，让他先到会客厅等一会儿，我等会再见他。”
“明白。”
等手下出屋后，李启贤有意找了一个可以看到门口的窗口，静等着。
果真，没过多久，只见一个戴着斗笠，身形矮墩的人，像逃一样奔出大门。
那速度，绝对可以在2号特区里立足，用“老板”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。
李启贤笑得身子直颤，大概能猜到邓瑞鹰听到“林老板”后的心理建设，应该是：糙，林无道，赶紧跑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