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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心从傅蓉处离开,去看望了祖母。

她又看向了承山的方向。远远的,温泉山庄飘荡出了水雾,以至于此处霞光格外绚丽。

她静静愣了一会儿神。

“阿钊现在在哪里?”

这个念头,莫名其妙涌上心田,颜心狠狠颤了下。

她立马压制它。

此刻的景元钊,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。

有人轻声说话,说得是什么他没听懂,肯定不是官话。也不像是广城方言,更像是外国话。

他的意识与身体只接触了一瞬间,又陷入了虚空里。

他走走停停的,寻找颜心。

他又变成了“鬼”,瞧见了自己和颜心在广城养伤的日子。

那段日子,他的眼睛与耳朵都失去了作用,朦胧视线中的阿云,美好而纯净。

她比他想象中更好。

有一日,颜心瞧见老宅外面有人影晃动,心里紧张。

景元钊刚认识她的时候,她总有点胆怯,像惊弓之鸟。在广城的阿云亦然。

景元钊总以为,他是做了自己的鬼;然而,他的眼睛似乎只能看到颜心的范围。

他像是共鸣了她的魂魄,成了她的另一双眼睛。

超过了她,他就看不见了。

偷窥的人跑远,景元钊下意识想要去看看怎么回事,替她清扫障碍,却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混沌与虚妄中。

上次断开视线,也是他想要去看看村子里的情况。

明白这点后,他急忙寻找,下意识往颜心身边凑。

他终于再次看到了她。

这次,景元钊没有再远离她,只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。

“好像是骆竹。她还没回家吗?”颜心似自语。

三个月后,景元钊的眼睛还蒙着厚厚纱。阿云说揭开了纱,他就能慢慢恢复了。

偏偏在前夕,她不见了人影。

她似凭空消失。

景元钊寸步不离她。

他瞧见她各种警惕小心,吩咐跛足男孩牵着驴子去采购食物,她去村口接应他的时候,她与男孩都被几个人按住。

“怪不得他们俩一起不见了。”景元钊心急如焚,却毫无用处。

他比风更轻微。

颜心和跛足男孩消失后,景元钊必须跟上颜心,否则他又会陷入虚空里,鬼都做不成。

广城这边的情况,他是记得的。

阿云消失后,就再也没回来。后来他好转,没等到她,派人来寻找。

他找的线人,再三说:“他们这边的方言我听不太懂。”

广城的官话本就难懂,各地的方言,更是玄妙,真正的“十里不同音”。

景家的势力到不了广城,景元钊在这边也没用得上的得力助手。他周转能托到的关系,只可以勉强听懂几分村子里的话。

颜菀菀后来出现在老宅。

她比颜心矮一些,身形也没颜心那般优雅,可她黑黝黝的,又得到了族长的认可,说她就是颜家小姐。

村子里的人原本和颜心接触就不多,请她去看病的时候,她比颜菀菀还黑。

几次接触,就非要断定颜菀菀不是颜心,其实挺难的。

颜心因肌肤受损,她涂抹药汁比较厚,平常也不与人往来。

族长背书;老宅和颜菀菀的身份对得上;帮忙寻找的人估计不愿意出力了,巧舌如簧说他怎样努力寻找,终于找到了颜菀菀等。

景元钊自己去找过了,没找到;旁人都说是她,各种证据指向她,他就接受了。

原来,颜菀菀母女早已设计好了。

“我真不该那么便宜她!”景元钊愤怒想着。

颜心被打晕,迷迷糊糊被人撞上了马车。

跛足男孩被推下了山坳,生死未知。怪不得后来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他,他大概是真的死了。

景元钊悲从中来。

他没办法离颜心太远,不能去查看男孩情况,只得赶紧跟上颜心。

颜心被人运上了火车。

骆竹、颜菀菀母女俩并没有跟着颜心,而是叫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人带着颜心上车。

他们选了包厢。

“我儿媳妇生病了不能动。”老妇人对旁人说。

他们转了好几次车,火车换马车、牛车,各种折腾。颜心后脑勺被打得太重,又被灌了一种草药汁,她昏昏沉沉没醒过来。

他们千里迢迢把颜心弄回了宜城,放在附近庄子上。

“现在怎么办,王妈?”年轻人问老妇人。

老妇人:“太太吩咐,叫你和小五子弄了六小姐。搞怀孕吧,就说她被土匪抢去了。这样好跟家里交代。”

“干嘛不半路上卖了她?”年轻人说,“弄回来,又折腾她,何必呢?”

“都是七小姐。她非要看着六小姐难受,又要把她放眼皮底下。”老妇人说,“你去叫小五子来,你们俩有福了。”

景元钊目眦欲裂。

他拼了命想要护颜心。

活了二十几年,景元钊才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。

这种感觉,是无法想象的,非要亲身体会才刻骨铭心。

很快,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他更瘦弱些。

他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的颜心,又去看老妇人和另一个年轻人:“太太的意思吗?”

“对,太太叫你们糟蹋了她。”

“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,或者卖了她?”小五子也问。

老妇人:“别多管。”

小五子:“我就是说啊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
“六小姐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,还不是任由太太和七小姐作践?自然是想叫她生不如死。”老妇人说。

小五子却深深蹙眉。

一路运送颜心回来的年轻人,他叫来旺——景元钊听到老妇人如此称呼他。

“小五子,要不你先?”来旺有点紧张。

小五子看向他:“你怎么不先?”

来旺看着床榻上娇美女子,很是垂涎欲滴。

六小姐艳丽娇媚,哪个男人不爱她这样的美人儿?

可来旺的眼睛里,又有点不忍:“她、她是六小姐。我姆妈的腿疾,是六小姐治好的。我姆妈疼了七八年,夜里疼得起来哭。

她把六小姐当活佛。我可以做畜生,不能做孽子,我姆妈知道得打死我。”

小五子听了,半晌沉默着摇摇头:“我也不能干这事。当初我在街头做乞丐,老太爷看着我可怜,赏我一口饭吃。

六小姐是老太爷的心头宝。他老人家才去,咱们就这样害了六小姐,将来要遭天打雷劈的。”

小五子又看向老妇人,“王妈,有一年你咳嗽,肠子都要咳出来。什么药都用了,老太爷又忙着制药不出关,没人能治你的病。

太太说把你赶出去,怕你是得了肺痨。六小姐熬了三夜翻医书,赶制出一张方子。你喝了几贴药就好了,你到处念着要给她立生祠,你还记得这事吗?”

老妇人的眼睛发涩:“我还能忘了这?小五子,你别以为你王妈没出息。我是没办法,我得在太太手下讨生活。”

“咱们这些下人,谁没有受过老太爷和六小姐的恩惠?你去害她,将来你下十八层地狱。”小五子说。

景元钊在旁边听着,情绪复杂。

他想起颜心偶然会说,“善心无用”。

“有用的,珠珠儿。‘发仁慈之心,救世间含灵之苦’是有用的。”景元钊的手,轻轻抚过颜心的头发。

这句话,颜心在无意中提过几次,景元钊当时也觉得她说得对。

可这世上的小人物,并没那么傲慢与理所当然。

有些人辜负了她的善意,可更多的人会记得她的恩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