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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,气氛依然低沉,父亲虽然也像以往一样沉默,但明显觉得眼神有意的躲闪,我闷不吭声的吃着饭,饭后跟母亲说了一声,就往外走。

“晚上回来吗?”

母亲在身后问,我停了一下,

“到时候看看吧,如果不回来的时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”

说完便出门,一个人到村口去搭公交车,路上遇到亲戚邻居,简单的打个招呼,每个人也还是那种慈眉善目。

手机开机看到陈泽的短信,时间显示的还是昨天夜里,当时我摁掉了电话之后,他没有再打过来,发了条短信,上面的大致内容是,我想的多了,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。

是我太矫情了吗?不,经过一夜的内耗之后,我不会再自我否定自己,我没有错,只是你不懂我,既然这样,那就让大家都冷静一下吧!

一大早上的公交车上,人不多,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,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象,大脑开始放空。

到了驾校之后,依然是昨天的教练,依然是温和的态度,但在练车的时候,明显感觉有些心不在焉,练了一会之后,老是出错,教练已经在极力忍住不对我凶了,只是让我停下来,歇一歇,然后再继续。

我也有些过意不去,下车之后,蹲在场地边上的树荫下,用手搓了搓脸,希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赶走,感觉好一些了之后,再回到了车里,稍微专注了一些。

一上午的训练马上就要结束了,但是还有一个倒车入库,试了几次下来之后,一点感觉都没有,自己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,有些抓狂,有些烦躁,对着教练惨兮兮的说,

“对不起教练,我今天神儿不在家,老是弄不好,要不明天再来练一练吧?”

“可以的,你回去好好休息,一看你这俩黑眼圈,就知道昨晚上没有睡好吧”

教练也已经忍受不住,一听我这样说,如释重负,巴不得我马上离开,他已经被我折磨的没有半点脾气,如果是其他人,他早就发火动手了,但是我这个相当于是关系户,是被人特意交代过了,骂不得凶不得,只能是自己忍气吞声。

打开车门,往驾校门口走去,刚走到门口,远远的就看到了王海涛的黑色轿车,停在了路边的树荫下面,我走了过去,他正在方向盘上写着试卷,我敲敲玻璃,他才抬头看见我,摇下玻璃。

“还真的是车接车送啊?”

我故作轻松的对着车里人说着。

“怎么?你还不乐意了”

王海涛咬着手中的笔收起了手里的试卷,

“没有啊!”

“那你拉着脸?”

我情绪不高,虽然尽量的隐藏着,但还是被他一眼看透。

“不是因为你”

我绕到了副驾驶,开了车门上车,绷不住的脸丧了下来,王海涛把手里的试卷要放到后座上,我顺手接了过来,翻开看了看,是数学的试卷,虽然也是基础的题目,但基本上没有什么错的,勉强挤了挤一丝笑脸出来,

“不错嘛,都做对了”

“可以看得出来吧,我是下了劲儿的”

我用眼睛斜了他一眼,又继续回到了手里的试卷上,王海涛双手趴在方向盘上,歪着脑袋看着我,也没有启动车子的意思。

“你看什么呢?怎么不走?”

“你今天怎么了?是被教练骂了?”

“没有!”

“那是怎么了?蔫了吧唧的,谁欺负你了?”

“谁能欺负我啊?”

“既然没人欺负你,那你看起来委屈吧啦的!”

胸口本来就已经堵了一口气,像是静水流深突然拦起了一座大坝,堵起了百米高的水库,王海涛这句话像是在大坝根部捅了一个口子,轰的一声,炸开了一个豁口,水库中的水涌起了水柱,奔涌而出,我再也控制不住了,脸一下子垮了下来,眼泪就要飚出来的时候,丢开手里的试卷,双手捂住了眼睛,用力的想要把眼泪往回收。

但是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,于是一只手摸索着打开了车门,下了车之后,蹲在路边,眼泪哗哗的往外淌,不知道是因为父母还是因为陈泽,反正就是控制不住,等哭了一会儿之后,心里感觉好多了,把眼睛擦干。

深吸了一口气,打开车门之后,王海涛又拿起了手里的试卷,正在用笔写着字,看了我一眼之后,没有什么表情,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,没有多于的安慰或者是问询。

他这样不会让我觉得冷漠,相反倒是让我感觉到舒服一些,这样尴尬的时刻,给了我自己一个空间,可以很好的调整自己,就像上次在陈泽的面前绷不住一个样子,上次陈泽也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的陪着我。

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

我吸着鼻子,他扔过来一包抽纸,我接过来擦了擦眼睛鼻子。

“眼睛已经红成这个样子了,轻点擦”

“让你见笑了,走吧!”

“你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,如果你实在不愿意,那也没关系,只是说出来的话,可能会好受一些”

他的语气很平实,没有担心更没有好奇,只是让我自己决定,他说的对,我需要有一个出口,把自己的委屈和难过倾倒出来,应该不会憋的那么的难受了,此刻我已经失去了最亲近的人的信任,我需要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我,而这时再看一看身边的王海涛,似乎有些真正理解他了,他之前应该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时刻,他有自己倾诉的人吗?他是怎样让自己熬过来的呢?

“王海涛,有人误解你,不理解你,认为你是错的,你怎么办?”

王海涛挑了一下眉,扬起嘴角,满不在乎的说,

“什么怎么办,为什么要让他们理解我?”

“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呢?”

“那又怎么样?他们不觉得我是对的,我也不觉得他们是对的,可是,我自己觉得自己是对的,就行了,做自己喜欢的,管他们什么!”

这就是王海涛,也确实是王海涛风格,可以肆无忌惮,可以横冲直撞,但刚开始的时候,他应该也会像我一样,有过委屈,有过难受,可是后面当委屈一遍一遍把柔软的心磨出了茧子的时候,也就感受不到疼了。

可是我不是王海涛,他修炼出来的凉薄同样也不适合我,我需要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,也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。

想到这里,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,被自己亲近的人误解,确实不是一件让人畅快的事情,但是以我的能力,我有理由相信我可以很好的处理这件事情,用合适的方法解决这个事情。

“走吧,吃完饭还要赶紧补课,时间很重要”

我系好安全带跟他说。

“嗯”

王海涛发动了车子,看了看我,好像一下子从刚刚那种萎靡不振的情绪里跳了出来,皱了皱眉,

“那快就好了吗?”

“没什么好不好的,想开了,不过,我有些理解你了”

“嗯?”

“我昨天跟爸妈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,因为一些事情,他们都觉得我做错了,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”

“凭什么他们都是对的?你坚持自己就行”

“他们也没有错,只是他们需要我”

“他们需要你?”

王海涛有些疑惑,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,在他看来,刚刚明明难受委屈的要死的那个人,是我!

“是的,我爱他们,他们也爱我,这才是事情的关键!”

王海涛不再说话,眉头锁了起来,沉沉的看着前方,过了一会儿,他说,
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

“好好沟通吧,他们会理解的”

......

晚上,王海涛依然把我送到公交车站,今天的我心事重重,他也有些心不在焉,勉强把课上完之后,他还是一个人站在黄昏里,看着我的车慢慢的远去。

一整天没有接到家里和陈泽的电话或者是信息,倒也是正常,都需要一个时间,好好的冷静一下,梳理一下自己的心。

一上了车,我便开始好好盘算着,一会儿到家之后,该怎样解决这个事情,怎样开口,只是因为昨天没有睡好,今天又是一天的事情,车子一晃动,就有些困,索性就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下。

推开院子的门,母亲正在院子里弄着一把青菜,一看我回来之后,拍了拍手,捏着菜站起来,就张罗着饭菜,原来他们一直还没有吃晚饭,我突然想起来了,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,我说了一句,如果晚上不回来就给家里打一个电话,既然没有打电话,那就是要回来的打算了,所以全家人都在等着,那如果我没有打电话他们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等下去?

这就是家人,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,何苦因为一些小事,彼此伤害彼此的心呢?

父亲正在沙发上坐着,看着电视,也不理我,弟弟正在摆放碗筷,我接过递过来的一双筷子,没话找话,

“复习的怎么样?”

“刚好有道题不会,一会儿哥你帮我看看”

“嗯~”

我在父亲的旁边坐下,端起碗来,正在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,听到了母亲的声音,

“童童,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,就按你说的来吧!”

母亲手里端着碗,夹了一块肉放到我碗里,我抬头看着她,母亲已经有些苍老了,跟同龄的那些人相比,明显皱纹要深了,鬓角的白发要多了,我看了一眼父亲,父亲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在很认真的吃饭。

“妈!”

“你说的对,以前的事情,就过去吧,咱们还是要看以后不是?你有文化有想法,我跟你爸听你的,你让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!”

母亲的声音像一双温柔的手,轻轻的解开了我心里的纠结,各种堵在嗓子眼的情绪,一下子烟消云散,鼻子一酸,马上就要落下泪来,赶紧平复了一下,放下筷子。

“爸,妈,过去的那些事情,是永远都不会过去的,我今天也一直在想,昨天是我太着急了,没有说清楚,我只是想让咱们家过上更好的日子,刚好他送上门来的机会,不要白不要”

“爸,这么些年,您一直在外地打工,受了多少委屈,吃了多少苦,虽然您从来没有说过,但是我心里一清二楚,我不想您再出去受苦了!”

父亲有些动容,双手捧着碗,眼里的神采有些黯然

“妈,我爸不在家的时候,您一个人撑起来,照顾我和我弟,瞅个空就出去给人干活,那么操劳,这些我跟我弟还有我爸都看在眼里,可是又无能为力,只恨自己没有快点长大,撑起来这个家,让您和我爸歇一歇!”

母亲放下手里的碗,眼角的泪滑落下来,用衣角擦了擦眼睛,弟弟站起来抽了一张纸递到母亲的手里。

“但是看看他周文宝,这些年活的风生水起,觉得凭什么做了错事的那些人,活的逍遥自在,咱们这些本分老实的平头百姓为什么要背井离乡,只有过年才能团聚一次?”

“凭什么他周文宝可以吃香的喝辣的,咱们却只能吃糠咽菜,这不公平,但是想一想,他是抓住了机会,他敢去闯,不管是投机倒把也好,见风使舵也罢,至少他现在过上的日子,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?”

“他做过的那些事儿,咱忘不了,老天爷也忘不了,相信老天自会有论断,但是咱们自己,既然有这样的一个机会,不用在意他是谁,只要切实的能改善咱们的生活,就是好的”

“就是!”

弟弟也愤愤的迎合着。

“我这上大学走了,我弟还要一心一意准备高考,我不想让我爸再出去受苦了,跟我妈在一起,做点小生意,我妈也喜欢侍弄个花草什么的,这样我在外面也放心”

“咱们就这样想想,周文宝就像一头给咱们家拉磨的驴,到年关的时候,给他点分红,喂点草料,这样想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”

“噗~”

本来前面还有些严肃和悲伤,说起了这个驴子,全家人都开始笑了起来,父亲也忍不住的咧开了嘴角。

“哥,你这个比喻可是太形象了,他就是一头大蠢驴”

弟弟终究还是个小孩子,手里拿着筷子竟然要拍起手来。

“这话咱们在家说说就行了,可别在外面瞎说”

母亲收着笑,忙摁着弟弟提醒着。

“瞎说什么啊?刚进门就听见你们说大蠢驴,什么大蠢驴啊?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”

全家人听到这句话,目瞪口呆!